朱立诚从田塘回到泾都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半,今晚他约了孟怀远、欧阳慕青以及秘书科的几位同事一起吃饭,主是因为孟怀远老是缠着他让帮着约李倩。
    这阶段自己也经常请假,借机拉拢一下其他人,防止有人在领导面前给他上眼药。看看时间还早,自己也没地方去,回到宿舍也无聊,大白天的也不方便叫欧阳慕青出来,于是便呼了孟怀远约他一起喝茶,顺便向他打听一下,关于县委书记任命方面的消息。
    朱立诚和孟怀远约在了上次喝欧阳慕青来过的雨带画廊,客观地说,这的龙井还是比较地道的,虽然价格贵了点,但现在的朱立诚自然不会在乎这点茶钱。
    坐下以后,朱立诚要了一壶龙井,慢慢地品起来,忽然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朱立诚仔细一看,披肩长发,清秀的瓜子脸上,大大的眼睛,半月牙型的白金项链,这不是上次在宁丰车站自己不小心撞上的秦海丽的同学郑诗珞吗?她怎么会在这里的,奇怪。再看看她的对面还坐这一个女孩,皮肤微黑,但长得也还不错,两人坐在在一起有说有笑。
    朱立诚迈步上前,刚想去打了个招呼,直听见啪的一声,原来是手臂一甩,把前面一张桌上的钥匙碰落在地。朱立诚连忙弯腰拾起钥匙,连声说对不起。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的三十多岁的年青人,接过钥匙,说了声没关系。
    朱立诚看见和他对面而坐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两眼发出一道寒光,让人不寒而栗。两人显然是一起的,但看上去又不像是朋友,因为那小伙子对那那戴眼镜的男子颇为恭敬。
    朱立诚继续往前走,“郑诗珞,你好!”
    “啊,怎么是你,朱立诚!”郑诗珞对这个招呼自己为“小姐”的帅气男生,印象很深,上次和秦海丽再回宁丰的时候还去找过他,但没遇上,那时,朱立诚已经来泾都上班了。
    “我现在就在泾都上班,你怎么会来这的?”朱立诚问。
    “明天我表哥结婚,我是来做伴娘的,这是我嫂子李慧。”说着一指她对面的女子。
    朱立诚冲着对方笑了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你坐啊,怎么老站在这儿?”郑诗珞很是热情。
    正当朱立诚准备坐下来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叫嚷声:“阳哥,刚才那小妞在这呢!”
    说话间,一下子闯进来四五个油里油气的年青人,一个梳着时下正流行的蘑菇头的瘦高个指着郑诗珞说。
    原来刚才郑诗珞和她姨姐在前面一个理发店里做头发的时候,就被这几个无赖看见,随即就上来纠缠后来她们利用上厕所的机会,躲进了雨带画廊,想不到这几个家伙还是阴魂不散,竟然找到这来了。
    “你们想干什么?”李慧大声说。
    “不干什么,我们只不过想和你身边的这个小妞交个朋友。”蘑菇头一脸淫笑,厚颜无耻地说。
    “我不认识你们,也不想和你们交朋友。”郑诗珞冷冷地说。
    “你知道我们阳哥是谁吗?那可是我们县太爷的公子,跟了他,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边说就边准备上前伸手拉人。
    朱立诚看后怒不可遏,挥手狠狠地向伸到眼前的魔爪打去,随即大声喝道:“住手,没听说人家不想和你们交朋友嘛?”
    “哪儿来的小白脸,敢管阳哥的事情,你也不打听打听阳哥是谁,弟兄们,上,废了这臭小子。”蘑菇头尖声大叫。
    “慢着,我叫朱立诚,是泾都县委办的,这是我的工作证,你们可不要乱来。”朱立诚拿出自己的工作证伸手举着。
    “县委办的,就是市委办的,今天也照打不误。”蘑菇头嚣张至极。
    朱立诚一看这架势,知道今天是无法全身而退了,挥动右拳狠狠地咂向了蘑菇头的面门。这一拳朱立诚是蓄势而发,力道可想而知,只听蘑菇头惨叫一声,直往后退。朱立诚随即探身跟上,继续攻击,对于其他人落在自己后背以及头上的拳头不管不顾。
    这是朱立诚在宁丰中学积累下了的打架经验,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找准重点目标实施攻击,这样至少能拉着一个垫背的。
    郑诗珞和李慧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连忙往墙角躲避,一阵慌乱过后,郑诗珞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朱立诚最先的攻击虽很奏效,奈何双拳不敌四手,渐渐只有招架之功,已无还手之力,最后只有双手护头,被动挨打的份了。郑诗珞和李慧都要急哭了,在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突然,从门口冲进来一个身穿浅蓝色紧身背心的年青男子,板寸头,身上的肌肉棱角分明,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郑诗珞和李慧见到男子进来,一起大声喊道:“表哥、老公,这儿!”来人正是郑诗珞的表哥程远航。
    男子一个箭步越过一把高背椅子,三两步就来到两个女子身旁。
    郑诗珞指着朱立诚大声说:“那是我的朋友,快!”
    男子一听这话,迅速一个箭步窜了上去,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三拳两脚,围攻朱立诚的四个小混混就被打翻在地。
    那被众人称为阳哥的小子,一看形势不对,刚准备开溜,就被程远航一把给逮住了,往边上一扔,在那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程远航伸手拉起朱立诚,郑诗珞和李慧也走了过来,只见朱立诚满脸青紫,鼻子也被打出了血。
    郑诗珞连忙拿出面纸,给朱立诚擦拭血迹。
    本来程远航、李慧、郑诗珞三人在一起的,后来郑诗珞要和李慧去做头发,程远航就去装花车,接到郑诗珞的电话立即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谁在打架?”三个警察分开围观的人群走了进来。见到警察,刚才还躺在地上呻吟的阳哥一下子来了精神,连忙大声喊道:“他打人,就是那个穿着蓝背心的。”
    三个警察中为首的是邵仙派出所的所长王全宝,今天所里特别忙,指导员和副所长都出警了,接到110的指令以后,只好亲自带人过来。
    王全宝循声望去,发现躺在地下的竟是县长苏运杰的儿子苏阳,还有三、四个也是平时可他在一起鬼混的狐朋狗友,其中那个剪着蘑菇头的瘦高个是田塘镇党委书记李贺天的三弟李贺福。
    王全宝看见他们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些所谓的公子哥们,经常在他的辖区内惹是生非,有时弄得他很是被动,上次还被大老板狠尅过一顿,但对方毕竟是县长的公子,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于是冲边上的两个警员一努嘴,让他们先把苏阳扶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爬了起来。
    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讲述,王全宝弄清楚了,这四、五个人是被穿蓝背心的小伙子一个人放倒的。王
    全宝的头皮一阵发麻,这是什么人呀,三拳两脚就放倒了四、五个,就算回到十来年前自己当兵那会,能一口气放倒两三个就不错了,看来,自己得小心点,这肯定不是个善茬。
    打定主意以后,王全宝冲着程远航、朱立诚等人笑了笑,客气地问道:“两位,谁来说说怎么回事?”
    郑诗珞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王全宝听后心想果然是这几个害群之马搞的鬼,于是就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过去就算了。王全宝把双方召集进了一个包间,客气的说:“各位,我看就这么算了,你们都动了手,互有损伤,好在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朱立诚回想这件事情的经过,已经王全宝的表现,已经猜到,那被称为阳哥,可能就是苏运杰的儿子。在泾都能被称为县太爷的就陈大成和苏运杰,而陈大成的儿子应该不止这个年纪,那结果就不言自明了。虽然明知这个派出所所长有所偏袒,但自己也不方便说什么了。
    郑诗珞刚想开口,顿觉旁边有人拽自己的衣服,扭头一看,李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猛然想起明天就是表哥程远航和李慧的大喜之日。如果弄得不可收拾的话,可没法向姨夫和姨娘交代,再说要是被自己那火爆脾气的老爸知道了,恐怕要把关自己的禁闭了。
    老爸虽说去燕京开会了,没来泾都,谁又敢担保老妈不会给自己告状呢?于是,硬是把到了喉咙口的话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心想,反正知道那家伙叫苏阳,还是哪个县长的儿子,有的是收拾他的机会。
    程远航看了看自己媳妇,也硬憋住气没有开口。
    见这边的人没有开口,王全宝大大地松了口气,可却听见李贺福尖声说:“王所,不能就这么算了,得让他们赔偿我们损失。”
    王全宝恨不得冲上去活剥了他,这比猪还笨的家伙,自己明明在袒护他们,他却还不领情,于是便不再理李贺福,直接看向孙阳。他知道孙阳是他们的头,只要他说一句话,其他人应该就不会在蹦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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