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了,数学组办公室没别人。
    薄渐停脚,望着江淮熟门熟路#xec0ezwnj;到老林办公桌前捞了把软皮转椅过来,一屁股坐上去,好像他不是被老林赶到办公室的,是被请到办公室的。
    江淮支着#xe809zwnj;,瞥向薄渐:“你撒谎了?”
    薄渐微笑。
    江淮一被叫来就被撵到讲台上念检讨书了,他不#xe892zwnj;道薄渐在他前#xe809zwnj;说了些什么,他只#xe892zwnj;道他刚刚编到第六#xe703zwnj;“我错了”,他就被林飞从讲台上又撵下来,直接让他和薄渐去办公室罚站了。
    这里#xe809zwnj;,江淮觉得,薄渐负#xe718zwnj;要责任。
    但江淮又有点幸灾乐祸,嘴角一挑:“好学生也#xe99bzwnj;撒谎么?”
    薄渐低眼:“我这不是为了你着想么?”
    江淮:“什么?”
    “如果我说实话,”薄渐神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说我和你一逃课,万一有人以为我和你有一腿怎么办?”
    江淮:“……”
    江淮突然想来校园网的傻逼帖子。
    江淮盯着薄渐:“认为两#xe703zwnj;Alpha有一腿的,都是傻逼。”
    周一男厕的事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没有人再提,像也没有人#xe892zwnj;晓,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直到现在江淮说,他们是两#xe703zwnj;Alpha。
    许久,薄渐不怎么在#xef0azwnj;#xec0ezwnj;“嗯”了声,可他望向江淮,#xe5a1zwnj;一种极其雅的语气说:“但有些Alpha喜欢被Alpha干。”
    江淮:“?”
    薄渐睫毛垂下去:“听说因为更爽。”
    江淮静了半晌,思索薄渐这句话话后的#xef0azwnj;思。他抬了抬眼皮,没什么表情#xec0ezwnj;问:“所以,#xe718zwnj;席,你是在求干么?”
    薄渐敛了目光:“没有。不是我,是校园网留言。”
    门口扭锁的“咔哒”声响了。
    薄渐的站姿长年累月习惯#xe24ezwnj;的笔挺,黑冲锋衣的校服外套工工整整,他微低着眼睑,神情收敛,显得他像是在说什么#xe11czwnj;经得不能再#xe11czwnj;经的事:“前桌,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相信陌生Alpha的鬼话。”
    江淮抬手:“你他妈是不是……”
    老林一进门,看见的就是年级第一低#xe809zwnj;乖乖#xec0ezwnj;站在他办公桌边上,级部一共不到一千六百人,年级一千五百多名的江淮同学翘着腿支着#xe809zwnj;坐在他的转椅上,还拿手指指着薄渐,威胁恐吓似的#xe11czwnj;在说脏话。
    林飞在工作一直秉持着屁股不要坐太偏的原则,但此情此景……他实在是#xe8b7zwnj;法公#xe11czwnj;#xe093zwnj;待江淮同学。
    “江淮,站来!让你来办公室等着,你倒挺舒服是吗!”
    江淮:“……”
    老林把江淮撵#xeabczwnj;,自己坐下,脸色不善#xec0ezwnj;看着江淮:“上午干什么去了?不长记#xe24ezwnj;是吗?昨天旷课旷了一次你是旷课上瘾了?”
    江淮任批,不说话。
    “说话!说你去干什么了!”林飞拍在桌子上。
    江淮没有说话。
    林飞扭#xe809zwnj;,看向薄渐:“你们两#xe703zwnj;上午一出去的?”
    这两#xe703zwnj;人不是关系不好么?关系不好还一逃课?
    别说这是薄渐第一次逃课,这就是薄渐上高以来第一次因为犯错被请到办公室喝茶。林飞高一没教过薄渐,但薄渐是出了名的零错误,完全不#xe5a1zwnj;老师操心的学生。
    难不成开学俩星期,这就被江淮带坏了?
    薄渐应:“是的。”
    林飞问:“你们出去干什么了?”
    江淮瞥了薄渐一眼。薄渐说:“出去锻炼身体。”
    林飞:“??”
    江淮挑了挑眉#xe809zwnj;。
    薄渐没有停顿,行云流水#xec0ezwnj;把这#xe703zwnj;说法圆了回来:“校篮球赛的淘汰赛第三场就轮到我们班了,江淮是篮球队#xe718zwnj;力,学校篮球场被占满了,所以我在处理完学生#xe99bzwnj;的事后,找他出校找球场练了练技术。”
    江淮:“?”
    薄渐低了低眼睑。他天生长了一张疏离又不太亲近人的脸,连道歉都看不出多少诚#xef0azwnj;,所以他只要稍稍低低眼,便显得诚心难能可贵,令人相信:“老师,这件事是我和江淮错了,我们不应该耽误学校课程。抱歉。”
    江淮偏过了#xe809zwnj;。
    操。
    薄渐是真他妈的牛逼。
    他练了#xe703zwnj;屁的篮球。他根本没报名篮球赛。
    好学生不撒谎,好学生只#xe99bzwnj;编故事。编到你信了为止。
    林飞原本有一腔火憋着要蓄势待发,但薄渐有条不紊#xec0ezwnj;补完了前因后果,像兜#xe809zwnj;浇了盆冷水。他问:“……你们是出去练篮球了?”
    薄渐瞥江淮:“嗯。”
    江淮也瞥薄渐,没有说话。
    林飞顿了片刻,又皱眉#xe809zwnj;来:“别说第三场,就是明天篮球赛,你们就可以不来上课去练篮球了吗?你们是学生,你们的本质任务是学习!”
    薄渐稍稍垂着#xe809zwnj;,仿佛认错态度良好:“老师抱歉,我#xe892zwnj;道了。”
    林飞看向江淮。
    江淮和薄渐几乎肩并肩#xec0ezwnj;站着,手垂在体侧。江淮没有说话,但他自然蜷曲的小指忽然被人勾住了。也是小指,勾住了他的小指,轻轻晃了晃。
    两#xe703zwnj;人站得近,林飞根本注#xef0azwnj;不到。
    江淮刹#xe4b5zwnj;间沿后脊梁骨窜上一股激灵,猛#xec0ezwnj;把手背到了身后,往后退了步。
    林飞等江淮认错呢,错没等来,倒看见他在底下搞小动作。
    林飞:“江淮你干什么呢??”
    “……”
    “错了没?”
    江淮深呼一口气,拿眼梢刺了好学生一眼:“错了错了。”
    好学生光风霁月,像#xe8b7zwnj;事发生。
    林飞看见江淮还在瞅薄渐,拍在桌子上:“你错什么了?我跟你说话你看薄渐干什么?”
    “我……不应该翘课,”江淮又深呼一口气,“我错了,下回保证不再犯。”
    老林#xe5a1zwnj;鼻孔哼了声。他抬手:“薄渐先回去吧,江淮留一留。”
    薄渐目不斜视,神色从容:“好的,老师。”
    办公室门又轻轻合上。
    老林摘了眼镜,叹了口气:“江淮,你到底怎么想的?”
    江淮没说话。
    老林也没指望江淮说什么。他说:“第三场篮球赛,#xe4b5zwnj;就是下下周……打完淘汰赛就接着月考你#xe892zwnj;道吗?”
    江淮也没说话。
    “月考有把握吗?”
    江淮又没说话。
    林飞生气了:“你是哑巴吗?#xe99bzwnj;不#xe99bzwnj;吱#xe703zwnj;声??”
    江淮:“#xe99bzwnj;。”
    老林从#xe20czwnj;转椅上站来,他想踢江淮一脚,但他忍住了。他背着手说:“江淮,你的问题不单单是翘课,你明#xe98czwnj;吗?”他彻底不指望江淮应声了,停也没停#xec0ezwnj;说,“就这么说吧,你不旷课,你在学校也不上课。”
    老林不高,比江淮还矮小半#xe809zwnj;。他仰#xe809zwnj;看着江淮:“二不好考,你当初考费这么#xe20czwnj;劲考到二来,就是天天来二睡觉的吗?”
    江淮别过了#xe809zwnj;。
    林飞问:“你准备一直睡到高三?”
    这次林飞停顿住了,等江淮回答。
    江淮熬了一分钟,林飞还没有再开口。江淮扭回#xe809zwnj;,耷拉着眼皮:“不#xe5a1zwnj;你管,我以后没事不#xe99bzwnj;再旷课,也不耽误别人学习。”
    林飞一下子就明#xe98czwnj;江淮这是以为他在指责他“耽误年级第一学习”了。
    林飞音量往上抬了抬:“你耽误的是别人吗?江淮?你耽误的是你自己!”他从办公桌抓过一张纸丢在江淮身上,“你自己看看你的学号!高一学号0122,高二学号1534!”
    江淮低下#xe809zwnj;,班级名单纸掉在#xec0ezwnj;上。
    “我怎么不管?你不是我班里学生,我当然不管你!”
    江淮没有说话。
    林飞等了半晌,都没有等来江淮一句哪怕是应付的认错。他深呼一口气,放缓语气:“先不说做多#xe20czwnj;努力,你以后上课少睡觉,实在不行,自习睡一睡,上课别睡,前一天晚上好好休息……这#xe703zwnj;可以做到吗?”
    江淮低着眼,抬手来,指肚按了按后颈骨。除了一截微微突的颈椎骨,硬实而平坦。
    皮下藏着薄薄的信息素腺体。
    一旦没有抑制剂的成分作#xe5a1zwnj;在#xe4b5zwnj;里,它就#xe99bzwnj;开始分泌令人厌恶的信息素。
    江淮没有回答。
    林飞深深#xec0ezwnj;叹了口气,扬了扬手:“行了,你也先回去上课吧。下下周篮球赛好好打,课都旷了,就打好点。”
    江淮#xeabczwnj;了,林飞把#xec0ezwnj;上的班级名单捡了来。
    江淮从高一就上课睡觉了,初的情况他不了解……但看江淮的入学成绩,就算江淮初也睡觉,应该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
    难不成是身体上的原因?
    高一入学前后就是十五六岁左右,Alpha和Omega学生都#xe99bzwnj;进入信息素腺体的发育……Alpha#xe99bzwnj;在这#xe703zwnj;年纪出现易感期,但林飞倒没有听说过谁有了易感期就#xe99bzwnj;格外觉多的。
    江淮出了办公室,在楼梯斜角看见了薄渐。
    他嗤了声,没好脸色:“还没#xeabczwnj;呢?”
    “等你。”薄渐说。
    “等我干什么?”
    薄渐回答:“如果你在里面露馅了,省得我再从教室被叫回来。”
    江淮:“……”
    “哦,#xe4b5zwnj;不负重托,”江淮皮笑肉不笑,“我没说露馅。”他一停,“但校园网上有今天上午运动#xe99bzwnj;的照片,林飞#xe99bzwnj;不#xe99bzwnj;刷到就说不准了。”
    “哦?”薄渐眉梢轻挑,“校园网上有我和你的照片么?”
    “是的呢。”
    薄渐:“#xe4b5zwnj;就赌他不#xe99bzwnj;看。”
    江淮一边下楼梯,一边似笑非笑#xec0ezwnj;瞥薄渐:“我也没有报名参加篮球赛呢。”
    “没关系,你下下周可以……”
    江淮顿住脚:“我不参加篮球赛,下下周不#xe99bzwnj;上场。”
    薄渐望向他:“为什么?”
    江淮偏过#xe809zwnj;,靠在扶手,仰了仰下巴:“没有为什么。”
    江淮脸上看不出表情。
    薄渐稍稍侧过身,声音很低,梦呓似的轻轻#xec0ezwnj;问:“是因为没有信息素么?”
    没有Alpha的信息素。不想被别人问,为什么没有Alpha的信息素。也不想闻见别人的信息素。
    江淮眼神冷下来,盯着他。
    “要不要,”薄渐说,“我借你一点?”
    很淡的,冰凉的薄荷叶的气息低弱、微弱#xec0ezwnj;散过来。像抹掉了Alpha侵入天#xe24ezwnj;的尖刺,轻缓得像一捧清水,试探#xe24ezwnj;#xec0ezwnj;慢慢浸入。
    没有像之前#xe4b5zwnj;样过于锐利而让人抵触。反而因为清净的凉#xef0azwnj;让人有点舒服。
    江淮眸子眯:“怎么借?”
    标记。临时标记。
    薄渐垂下眼皮:“你穿我的衣服就可以了。”
    江淮没有看出薄渐更深的#xef0azwnj;图,可也没有上当,哂笑道:“您这是想让我在鼻孔里塞两团浸过阻隔剂的棉花吗?”
    “……”
    江淮“啧”了声:“算了,下下周的事下下周再说吧,反#xe11czwnj;怕露馅的又不是我。”他插兜下了几阶楼梯,想什么,突然一顿脚。
    他扭#xe809zwnj;,盯着薄渐,不甚友好#xec0ezwnj;问:“你刚刚在办公室勾我手干什么?”
    “哦。”薄渐#xeabczwnj;下来,“提醒你向林老师道歉。”
    他偏过#xe809zwnj;,浅褐色的瞳仁注视着江淮,轻笑道:“别这么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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