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光的大舌头还要两天才能消肿,元枫将他带回去关在柴房里,派人看守。
    李明珠听说魏光被抓回来,他押庄子得到的那些钱也变成飞钱带了回来,她也躺不住了,让婢女扶着,到柴房去把魏光骂了一顿。
    出了口恶气,李明珠的气顺多了。
    “阿娘,单子您也看过了,就让阿兄拿到进奏院去退单,只是要等原单寄回,银钱应该不会那么快拿回来。”
    洛泱想着那日顾允之的话,坚持要把飞钱凭证拿回来让阿娘先过目。钱不管什么时候拿回来,先安了母亲的心。
    四郎、五郎也在府里等洛泱回来吃饭,没想到小妹跟三兄出去一趟,竟把魏光带回来了。
    “他跑到襄州去了?难怪去他老家没守到他。这下好了,虽然损失了一些,好歹大部分都能回来。三兄,单子给我,进奏院的人我都熟,让我去办退单。”
    钱找回来,元植也很高兴。
    搬出去这几天,什么事也没发生,看来,射那一箭真只是警告,算五郎倒霉,白白被射了一箭。
    元枫却说:“不必了,我们也不可能把这些钱都搬回府里,我已联系了柜坊,直接将飞钱票换成柜坊的钱票,岂不方便?”
    他将李明珠扶到榻边坐下:“等我把柜坊的钱票拿回来,再交给阿娘保管。”
    元植悻悻的,也不说话了:
    就许你表现,不许我表现,在爹娘眼里,有出息的就只有你。
    陪阿娘和妹妹吃完饭,三郎、四郎出去了,只有五郎留在家里。
    “妹妹,你画的那张图,我已经给工匠看过了,他们说,尺寸比例有点问题,稍微改改,应该可以造出来。”
    元桥说的是地暖房。
    前几日五郎在府里养伤,他和妹妹就在那里研究,怎样在后院盖一间地暖房。
    他们有焦煤,虽然还不能算是无烟煤,但肉眼可见的烟已经很少了,这间小暖房采用的是窗外入地坑操作、户外地脚排烟的方法。
    长安的冬天已经悄悄开始变长,只不过长安没有幽州感受那么明显。
    两人在后院里走了一圈,选定了建暖房的地点,忽然阿成急匆匆跑进来说到:
    “五郎君、小娘子,齐王殿下来了!”
    “齐王?这么晚了,他来有什么事?”元桥奇怪。
    洛泱想起来,路上他曾说过“今日就提亲”的话,心不禁“怦怦”跳起来:这个傻子不会连夜来向母亲提亲吧?
    哪知两人还没走出后院,就见阿复匆匆走来:“五郎君、小娘子,三郎君请你们到他屋里去。”
    进了元枫屋里,才看到裴煊也来了。
    “这么快就查到了?”
    他们才分开不到两个时辰,洛泱回来换下礼服、头饰就花了半个时辰,他们就已经查到魏光背后之人了?
    “不用查了,操作之人非常狡猾,这个‘李忆堂’并非普通商人,他是王守澄手下,打着为圣上接私钱的名义,为自己赚油水的太监。”
    洛泱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奏:“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为什么还要赚私钱?这不是带头受贿嘛,难怪内侍外臣,贪污受贿大有人在。”
    “魏光......不用审了,他说任何一个字,对苏家来说都是麻烦。幸好问了李好古,若是让王守澄知道我们在查‘李忆堂’,还不知会给我们罗织什么罪名。”
    难怪不杀魏光,他就是被找到,也会随时变成刺向苏家的一把刀。
    “明天我就派人去把魏光在襄州的房产变卖,到东都府衙去销案,其他的单子,先记在王守澄的身上,迟早要向他要回来。”
    元枫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直到今天,才能确定魏光、素馨不过是个工具,有人要把苏家釜底抽薪整垮。
    李奏凭着玄冰卫下了一场及时雨,洛泱带着大家排兵布阵,大钱小钱慢慢积累起来,苏家度过了兵乱难关。
    “不是圣上,甚至不一定是王守澄。想想柴俊雇的杀手,似乎又像是颍王......我觉得,圣上、颍王、安王背后似乎有一只手,他谁都帮,就等于谁都不帮......”
    李奏脸色凝重,这是他从没有过的认知,他渴望从洛泱这里得到答案。
    可洛泱也一脸懵,她父母是研究历史的,她不是,不过是被父母熏陶,比普通人多懂一些而已。
    “既然我们有这样的判断,只要多留意,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裴煊做了度支使以后,对国库资金进出更清楚,商人要想赚大钱,一定离不开国家垄断的盐铁酒茶和两税。
    这只手一定就在其中。
    几人统一了想法,裴煊便起身告辞,李奏走到洛泱身边笑道:
    “你想不想去逛花楼?”
    “逛、逛花楼?”洛泱摸不着头脑,回来就没找到李奏的生辰礼物,现在说去逛花楼,难道礼物藏在花楼里面?
    “去!干嘛不去,我还没逛过花楼呢。”
    元枫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那你还不快去换男装?我说不让你去,六郎偏说你过生辰,带你去看个热闹。”
    “哦......六表兄腿一好,你就带他去逛花楼......你们等着......”
    看着她提着裙子跑得飞快,李奏、元枫相视一笑。
    很快,洛泱上了马车,李奏看看她,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他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花钿......”
    “啊,我把它给忘了。”
    只见她手指往嘴里蘸了蘸唾沫,直接用涂抹擦掉额头上的花钿,搓了半天,花钿没了,眉心却搓得红红的,她扬起脸嘻嘻笑道:
    “现在没有了吧?”
    李奏、元枫都哈哈笑起来:原来唾沫还有这个用处。
    平康坊并不远,进了坊门,就见大大小小,一串串、一排排的各式灯笼才刚刚亮起来,他们下了马车,沿路走了进去。
    今天侍卫都没有跟来,他们就像三个认真来逛花楼的富家公子。
    只不过,站在各家门口揽客的花娘们都没见过他们,不禁窃喜:哪里来的郎君?个子高的两位玉树临风,矮的那位年纪小,应该还未成年。
    这一看就是大生意,花娘们立即打起精神,施展浑身解数,向这三位郎君展开了攻势。
    “小郎君,看看奴家吧,到这来让奴家疼你!”
    李奏挡在她前面,低声道:
    “闭上眼睛。”
    哎!是你说带我来的耶!到了平康坊不让本郡主好好洗眼睛,你挡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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