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就这样散开,连门外的人都忍不住跟着乐。
    “不好意思。”傅言真放下手里的弓,嘴上说着道歉的话,但语气里没半分歉疚。
    听这懒懒散散的语气,曾如初觉得他可能是存心这么干的。
    骚动之际,不知谁的手肘碰到门板,发出一声闷响。
    里面的工作人员注意到动静,出来维持秩序,一群人四散逃开。
    曾如初也只好跟着一起跑。
    楼道里,女生们边跑边议论:
    “傅言真是把摄像头射穿了吗?”
    “好羡慕左昕晗,人家可以进去看……”
    “谁让她是傅言真女朋友呢。”
    “……”
    傅言真放下手里那张弓,走到沈逾身旁,伸手让他拿瓶水。
    门外刚刚闹哄哄一片,他也没撂去一个眼神。
    “啧啧,这么多暗恋你的,”倒是沈逾伸着脖子在看,还拿他打趣,“出去数一数有多少个呗。”
    傅言真低眸瞧他一眼,眸光懒懒淡淡。
    狠劲儿都在脚下。
    他抬脚朝人踹去,专捡沈逾打篮球崴的那只去踢:“你去数啊,都让给你。”
    知道人瘸了跑不动,故意这么损。
    沈逾疼的“嘶”了好几声,骂他是不是牲口。
    自己不能跑,他也撺掇别人,脖子一转看向旁边,“欸,裴照,你去看看呗,都让给你,听见没?”
    “傻逼。”坐一旁玩手机的裴照骂了他一句,朝墙角边努了下嘴,“没看到人在这儿吗?”
    原来角落里还站着一个女生。
    身上也穿着修身的舞蹈服,身材曲线凹凸有致。
    很有润泽感的长发垂散在肩,拢着容颜姣好的脸庞。
    正是他们雅集的校花——左昕晗。
    眼下,正在等着傅言真。
    沈逾顺着裴照视线看了过去,看到是她,顿时扶了下额,又转过脸看向傅言真,“哥们,左昕晗来了。”
    左昕晗这双眼一直都盯着傅言真,自始至终都没挪开过一下。
    但傅言真硬是没看她一眼。
    傅言真没回沈逾的话。
    早知道她跟了过来,但到现在一句话都没去跟人说。
    “左昕晗等你呢。”沈逾以为他没听到,又念叨一句。
    傅言真这才抬起脸,终于是朝那边看了眼。
    眼神清冷的,却像是雪夜里落下的一片月。
    四目相对,左昕晗心里一凉。
    不是不懂,她来了就是惹他烦。
    可……
    根本管不住自己。
    傅言真将瓶里的纯净水饮尽,抬脚朝后门走去。
    因为左昕晗守在前门。
    空瓶被他丢进门边的垃圾桶,发出“啪嗒”一声响。
    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走廊上苍白的光线扫进门内。
    与此同时,一道清峻的身影荡了出去。
    --
    曾如初后来才知道,那天是在拍雅集四十年校庆的宣传片。
    那位叫傅言真的男生在射箭比赛中获了奖,所以校方希望再补个镜头进去。
    开学前一天的晚上,她整理好书桌,眼眸一低,看到书桌抽屉里泄出一缕微光。
    心里一咯噔。
    她抿了下唇,伸手将原本的狭小缝隙拉出更大。
    一只旧手机躺在里面,屏幕正亮着。
    刚收到一条新信息——
    [别以为你转学我就收拾不了你。]
    房门跟着被敲响。
    她忙将手机放回去。
    但开门时,她神色平静,没露半分波澜。
    自父母意外去世后,她被舅舅接过来照顾,已经给他们添了很多麻烦,并不想别人再为自己费心劳累。
    沈邻溪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雅集的校服。
    衣服还有豆蔻的香味,她给衣服熏过香。
    将衣服给曾如初后,沈邻溪转而去敲儿子的门。
    曾忆昔这名字听起来像女生,但给他取名时其实还很讲究。
    曾繁清翻阅不少诗文,终于寻到句合适的——“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人长歪了是后话,当时谁也没想到,否则随便找个字拼一拼。
    大少爷开门时,指尖还夹着根烟,烟被他抽的就剩半截。
    指尖火光忽明忽暗。
    浓郁烟草味从门缝钻出,差点没把沈邻溪熏昏过去。
    挨了几句数落,曾忆昔倒也没回嘴。
    沈邻溪最后提醒:“明早别起晚了,记得送妹妹去上学”。
    司机陈叔请了半月的假。他女儿高考成绩很不错,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他想亲自送她去学校。
    沈邻溪当然答应。
    曾忆昔“嗯”了声。
    他上大学,学校还有几天才开学,眼下也确实没什么事。
    沈邻溪走后,他视线一偏,看了眼曾如初,带了点嫌弃,“二傻,你这蘑菇头在哪儿剪的?”
    曾忆昔从没喊过她“妹妹”,一般不是“二傻”就“二狗”。
    “挺适合你的。”曾忆昔将烟咬进嘴,猩红火光一下亮起来。
    “……”
    曾如初关上门,懒的理他。
    要大少爷起一次早不容易,跟打击报复人似的。
    次日,曾忆昔将车开到雅集附近时,开学第一节 课已经上了大半。
    学校大门紧闭,她不得已,只得去敲保安室的窗。
    保安看她穿着雅集校服,还是给她开了门,让她进来登记信息。
    走进去,她才发现屋里还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四十多岁的年纪,体型偏瘦。
    三十多度的高温里,他一身西装革履。
    因为今天有开学典礼要出席。
    保安喊了他一声:“周主任。”
    他姓周,单名一个致。
    是雅集新找来的训导主任,从另一所重点中学--江城二中调来的。
    至于周主任的具体模样,曾如初看不太清。
    她近视有四百多度还外加散光,更别提她现在还没戴眼镜。
    眼镜落在曾忆昔车上。
    他一路放着靡靡无力的车载音乐,车窗紧闭隔绝天光冷气还开的很足,跟招魂似的,她睡了一觉。
    被喊醒时,车已经开到实验的大门口。
    曾忆昔今天倒是早起了,但明显没把她转学的事情放在心上。
    后面,曾如初指着身上校服给曾忆昔看,那上面印着“雅集中学”的字样。
    她问他能不能看的清,说看不清把眼镜借他戴戴。
    一个敢借。
    一个也敢戴。
    只不过,曾忆昔忘了还,她着急忙慌地也忘了要。
    周致正在核对迟到同学的信息,一抬眼,门卫又领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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