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不甘心,远远的带着兵马随在后方。
    “蒯越必紧跟不弃,”伊藉道:“主公,情况还是不乐观呐!”
    刘备沉吟道:“他虽有兵,却苦无将可用,趁他不敢紧随太紧之时,当速速离去!”
    当下,可真的算是疲于奔命,便是逃亡也不至如此狼狈。他们骑着马尚且还能撑得住,加上意志力过人,也是咬牙死撑。
    而兵步们却是双脚跑的,又累又饿又渴又困,已渐渐的有体力不支者跟不上队伍了。
    刘备回首看见,不禁双眼泛红。
    对他而言,将不能临阵而战,兵困乏交加,累在战力,而非死于交战,就是他的耻辱!
    将与兵,战死犹荣,可是这样子未曾有显名的机会,这是多大的憋屈啊。
    刘备不禁又难受起来。
    他转过首,顾不得掉了队的兵士,只能勒着马往前,不停的往前。刘备自觉虽不中用,然而却是万万不能丧失任何意志的,现实早容不得他消沉了!
    若是死于此,他刘备也不过是历史中一粒尘埃,无名无姓,仿佛从未存在过的众生蝼蚁。
    他死倒无所谓,可是若累的关羽与张飞也无伸志留名之时,此生,便是负了自己,负了兄弟,负了义士,负了这一切拼死跟随着他的人。
    比起当年重耳流亡离晋,他刘备的跟随者也不少了。
    关张二将,诸葛亮,伊藉,孙乾,靡竺等等……便是无业,也有率帅三万余兵,虽是衣衫褴褛,但终究是有些底气了。
    凭着这些,他一定能建立基业。
    只是荆州,想到刘表,刘备便是一噎。
    他会换一种方式再回来的!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礼位让贤,想要以这种方式得到的位置都是保不住的,徐州也一样,荆州也一样。
    终究还是要看真正的实力啊!
    所幸他现在所拥有的,也并不少。只需要一个基石而已。他舍不得荆州,可是此时也已经信了诸葛亮的话。
    荆州本来他是可以得到的,只是有了徐州的插手,势局更加混乱,再加上徐州推波助澜于蔡氏一党,他自然会被排斥在外。
    军师早有所见,果然还是要听诸葛亮的意见啊。苦不早听孔明之言。弄的如此狼狈。
    然而,这也未必是坏事,至少对荆州他是绝了情义了。
    他日再来时,就是夺城之时,不必再顾惜什么往日之情义了,情义已断在此时。
    蒯越紧随其后,也不敢跟的太紧。只是也盯的很紧。
    而蔡瑁追着便也遇到了几处埋伏,有些避过,有些早察觉,但有几处也是不幸中计,蔡瑁越发怒火冲冲,简直恨死了诸葛亮。
    吃了几次亏以后,难免有些十气低落,灰头土脸的。
    退兵回去,不甘心。追击,却总是吃亏,他哪里肯甘心!
    “蔡将军,”有左右心腹道:“只恐对方在试探我军何时疲也。倘若见我军疲,而火速攻来,可如何是好!?”
    “不如退兵罢了!”
    蔡瑁斥道:“无功而退兵,荆州颜面何存?!今日定要追到他的主力,消耗之,否则,吾难解心头之恨!”
    “将军所言甚是,倘若军疲而退兵,士气一低,只恐敌军反而转首攻来,岂不是更中了埋伏?!”
    “是啊,将军,只恐敌军还在守着我军好退军呢。”
    说这些话的人都想要继续追击好立功。
    而蔡瑁也确实是被他们说中了心事,道:“传令下去!敢有言退者,斩!”
    这个时候的确够呛,一直追不到主力,如何能让蔡瑁甘心?!他势必是要努力一击,方才甘心的!蔡瑁这个人,本来就位高权重,这样的人,自尊心也被养优了,因此,更容不得折损尊严威仪,此时,无论是出于策略,还是出于不甘,都得奋起直追不可!
    也幸亏他死咬不放,虽然现在吃了亏,但哪怕诸葛亮再足智多谋,可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如此狼狈奔命的时候,还要顾忌万全,他便是有天之智,也是难以做到的。
    诸葛亮虽然面上没什么,可是心里,如何能不焦急。
    若只是蔡瑁大军在追,他也不怕追兵,问题在于,徐州等了多久!?不知道有多少消息送去了,若知此边动静,必有兵来击,届时蔡瑁不退兵,前后夹击,必会伤筋动骨,所以诸葛亮是很焦灼的。
    他本想击溃蔡瑁大军的士气,所以采用的都是出其不意的埋伏,等诡兵之策。目的就是让蔡瑁生退意。然而蔡瑁俨然是咬死了就是不肯退兵。这可不是好事!
    所以诸葛亮能不急吗?!
    若再出去,只恐徐州的兵必来了,到时候,大军必遭重创。
    诸葛亮知道这将是一场拉距战。蔡瑁无论遭遇多少挫折都不肯退兵的话,如同是草原上死咬着狼群的野狗,不怕贼偷就怕贼一直跟随,就是现在的处境。若是死战一场,也许都各有损。
    然而这样一直咬着不放,会出大事!
    当然,诸葛亮也是避免要大战的,因为现在刘备还没下落,关羽和张飞又都不在。若是这二将之一在,此时诸葛亮必然会先停兵,与其让蔡瑁再跟随,后患无穷,不如决战一场,再退蔡瑁。然后再集中精力对付徐州兵。
    诸葛亮就是将大军隐藏起来,所以用的计,都是迷惑蔡瑁判断的计策,可是这种恐怕用处不大了,因为蔡瑁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紧紧的随着不放。
    他来回徘徊,眼睛下面也是青黑着的,奔跑之时,也是难得有休息的时刻,可是将与兵士们可以原地休息,他却不能。
    也是祸不单行,有两封斥侯的信来了。
    一封说是寿春兵有动静,恐是往此而来。一封则是说到了汉中的动静。汉中张鲁的信虽还未回,然而,说到汉中的动静时,诸葛亮也是心中一突。
    最麻烦的是,那马超与庞统离此只有几百里之遥了。这快马行军的,突然离了汉中,不回西凉,来干什么,诸葛亮还能不明白吗?!
    一时之间,焦虑不堪。
    靡竺接过信看了,惊恐变色道:“军师,这……”
    “四面埋伏,”诸葛亮道:“主公如今实力,让徐州不安,必要削弱。只恐想要保住全部实力,不大可能了,必会有大折损。”
    靡竺脑子很清醒,道:“只要主公无恙,便是有折损,以后也能再丰羽翼。只是恐怕主公有失。竺心中实在不安。纵然关张将军皆去护,也极不安!”
    诸葛亮也很担心,可是说不出来,面上还是很沉稳,稳定人心道:“关张二将,神将也,必保主公无恙。”
    靡竺听了心道也是,心稍定了定。
    然而悖论便在这里,关张二将不在,就退不了蔡瑁,这可如何是好?!眼见着这马超又来了,听闻虽年少,却十分骁勇,若与徐州兵合力,如何突围?!而且,现在汉中的情况也不乐观。
    “指望蔡瑁退兵,恐怕不能了,当今之时,只能硬突围,”诸葛亮道:“刘表一直未与信召回之,只恐蔡瑁来追,刘表是默认的。只是假作不知而已。”
    “他的确病的蹊跷,早知如此,主公不该去荆州……”靡竺道。
    “无论去不去,都会有这一遭,或早或晚而已,此时义断,反而是个走脱的好机会。”诸葛亮道:“大丈夫何患无业,此去汉中,才是正道。”
    “只恐汉中张鲁也未必能容我等,”靡竺道:“先前虽已厚赂杨松,然而这庞士元当真是好谋算,废了此棋。如今杨松,已失去张鲁信任,只恐是个废棋了。此去,到处是围堵,又有追兵,就算能突围而至,张鲁若不肯纳,如何是好?!”
    靡竺愁的啊,那心都是苦的。跟泡在苦水里一样!
    “杨松虽已失去信任,却未必是废棋,”诸葛亮道:“主公前程,先不在汉中,而是在蜀益。”
    “刘璋?!”靡竺愣了一下,道:“愿军师指教,恕竺愚钝也,既是要去蜀益,为何要先去汉中?!”
    “若去蜀益,刘璋必将我军挡于外,届时,军疲马乏,未必有力可胜蜀益取而代之。不仅难攻,而且可能会有损伤,一旦内外交困,将处于绝境是也!”诸葛亮道:“先去汉中,意在蜀益。”
    靡竺一思,便悟出来了,一时大喜道:“妙,妙啊。张鲁本不好战,若主公去之,他拒之不义,又恐我军与刘璋合力而图取汉中……所以,反倒会来信说服我军,他将帮着我军去打蜀益?!”
    诸葛亮道:“不错。因此,主公前程无忧,唯在突破求生也。”
    靡竺道:“恐避免不了死战了。”
    诸葛亮虽也要想极力避免死战,尽量的保存实力,但是看这情势,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还是要早做准备要好!
    “马超五千精锐,皆是西凉好男儿,更有好马,况又有庞统多谋,”靡竺道:“而徐州不知出多少兵来,倘也多有精锐,真是四面围剿,八面埋伏。还望军师多加安排,能施以良计。否则,实力俱损,也未必能得到益州!”
    “刘璋懦弱,只要能到,必可取,”诸葛亮道:“只是这庞统与马超,叫亮略有些忧心。这二人,也亏得那一位女公子能想得出来,叫这二人配合。”
    “听闻庞统有凤雏之称,称名天下,与军师并名,”靡竺道:“只不知有多少谋计了。实不好对付。”
    “士元虽有计,却十分刚愎。他计多出,若与旁的战将组合,恐怕无人能听他的。而这马超也如是,身边是任何人,只要不是士元,亮都不忧心。”诸葛亮道:“唯忧心这二人组合,不知又是怎么样的奇谋奇计。”
    “连军师也头疼吗?!”靡竺吃惊道:“只是听闻这二人多有不和。”
    诸葛亮道:“这二人俱都乖张无比,然而,也正因为都不是能容人之人,皆自负,恰又能配合无间,恐怕,默契早已经在不和之中形成。这样的将士与谋臣的组合虽少有,然而一旦出现,未必比将相合者好对付。”
    靡竺呆了。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很难很难?!
    诸葛亮从不是怕困难之人,相反,他反而充满了兴味,道:“也好!趁此机会,试一试这二人组合的计谋。也好为将来作战做准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
    吕娴能将这二人组合在一起,确实是出乎了诸葛亮的预料。
    以前诸葛亮一直以为,庞统计虽多出,可是他这个人,恐怕难用至极。但是未曾料到,还有一个马超啊。这个人,到谁的手上去用,都会被嫌弃。这两个怪才组合到一块去,诸葛亮确实是有点忌惮。
    关键在于,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个人之间会打出什么样的牌来,正因为不知他们的路数,反而十分忌惮。
    趁此机会,正好试一试。将来大战之时,也好有所应对。
    庞统当日坚持要留在徐州,如今也算有了明主。他们二才并世,如今也算是各为其主了。
    还挺期待能较量一二的。
    “恐怕得等关张二将回来,”靡竺道:“听闻马超素勇猛。徐州兵又训练有素。军师还需小心为上!”
    “自当如此!”诸葛亮道:“四面埋伏,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起了身,将一个地方画了一个圈。
    “军师将在此地驻兵备战?!”靡竺道。
    “嗯。”诸葛亮道:“打仗打的是地形。因地制宜。如今我军已不占优势,所以定要占地利。这一战,恐怕避免不了,我军早到,便先做好准备,请君入瓮!”
    靡竺看着这个叫当阳的地方,这里的地形的确很妙。当阳是哪儿呢,长坂坡就在这里,这个地方,算是一个分界点。
    而当阳桥正是史上张飞退曹兵的地方。更是史上关羽败走麦城的地方。
    这个地方,很特别。
    当阳西接巴夷,北达襄邓,东通汉沔,南连荆沙,到处是路。而到处是路的可能是什么?!是四面都可能来敌军。然而,若有一战之雄心,这个地方,同样是突破可离去并断追兵的生机之地!
    决战在此,生则走巴夷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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