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将等人对着太史慈点了点头。太史慈也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慈既使死,也定保主公离开此地!”
    众部将是跟着孙策多年的人,都是老亲兵了,打了多少仗,如今却乍然别离,带着决绝,怎会不叫孙策动容!
    看他们已是进了城门,竟然想法子把破了的城门欲关上。将伏兵堵在内了,孙策一时悔哭道:“策万死不能辞其罪!是策一意孤行,竟将所有兵马折在此……”
    那些将领也是掩面而泣,皆道:“余生恐不能再侍奉主公!主公保得,务必安然无恙而回江东!”
    还有一人将身上铠甲脱了,遮到了孙策身上,裹了两层。
    太史慈牢牢的护着孙策,道:“主公,上马!”
    说罢拖着孙策冒着箭雨,护着,冲出了城门!
    徐庶见此,倒叹了一声,道:“此忠义,倒令人动容!”
    高顺倒是面无表情,对他而言,这些部将所做的,都是该做的,如果是他,他也会的。
    作为正统武将,从一而忠,这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所以,他没觉得有什么可感慨的。
    高顺调了一半的弓箭手对向城外,一时箭雨朝着孙策与太史慈而去,外面的兵马来接应此二人,一要防备城上箭雨,二要被防备吕军的虎狼之师,可见仓促与狼狈。
    孙策看到吕布,已是破口大骂,“无义匹夫!多行不义,竟敢埋伏,奸诈小人,无义无耻!”
    吕布听了倒觉新鲜,以前被骂脸皮厚了,别人骂的多数是三奴家奴,背信弃义等语,倒是第一次听人骂他是奸诈小人。
    他回味了一番,回首竟对吕娴道:“他在夸我吗?!”
    吕娴先乐了,左右亲兵部将皆笑了,他们倒也不怒,反而觉得也新鲜,跟在吕布身边久了,哪次出去不被骂?老声长谈的,可听厌了。偶尔听到一点新鲜的,一时引为笑谈,反倒笑了起来,道:“主公,孙策是骂主公有勇有谋呢,大约中了这计,是他没料到的!”
    “哈哈哈!”吕布朗声大笑,地都震了三震,不怒反笑道:“孙郎,你降不降?!”
    孙策冷笑道:“谁会降你这无义小人!?”
    吕布便搭了箭在弓上,拉满了,道:“是你说不降的,呵,看箭!”
    砰!弓拉的像绷紧的石块,这么一放,只听如箭一般,力大无穷的朝着孙策射了过去。
    太史慈骇了一跳,拖着孙策避开,用枪挡过!
    那箭力甚大,弹在他的枪上,太史慈也是震的虎口发麻,连手臂都疼!然而也因此躲过一箭,拖着孙策,终于与外面的主力迎合,而将孙策混入其中。
    到此,太史慈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然而心还是提着。
    吕布的箭的确悠然而狠辣,而且极重。射过一箭,他半点不急,悠悠的道:“孙郎啊孙郎,汝亦为英雄,奈何却躲于众人群不肯出?!独惧我乎?!”
    吕军左右皆哈哈大笑,激他道:“亦惧我主乎?!”
    孙策大怒,听众人笑,咬牙切齿道:“区区猛虎虽利,策何时惧也?!”说罢便要脱掉身上多了两层的铠甲要出列迎战吕布。
    太史慈哪肯让他冒这种险?一时泣道:“主公勿被那吕奉先所激,他意欲激出我主而擒杀耶,还望主公切勿中计!当此之时,以大局为重,突出重围,方不辜负城内为主公所陷之亲兵也!”
    孙策一听,回首去看城内的喊打喊杀动静,不禁落下泪来。
    也正是因为城内江东之兵卒的英勇无畏,才没叫高顺的陷阵营很快的就从东门攻出来,若不然内外都击,别说是孙策,便天王老子在此,也命休也!
    “切不可失良机,若失时机,只恐再难以回江东。”太史慈劝孙策道:“只需出了此围,既可回江东,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何必被他激于一时?昔日袁术之难,主公尚且能忍,这吕贼,何不能忍?!忍一时之辱,霸江东大业,还望主公三思后行!”
    孙策咬了咬牙,听着城内的动静,情到深处,道:“走!听子义之言!”
    太史慈见他终于理智上线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怕孙策被这吕布给激的失了智,若在此陷阱里不住的纠缠,只会力气越来越小,兵马损折越来越多,渐渐的,也就只会沦为无法挣脱的猎物!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集中精力,撕开口子,一举得脱,方有生存之机!
    “从何方得脱?!”孙策道。
    “中是吕布,其勇力过人,臂力极强,迎战之,只恐胶着被困,不妥,而且他的弓马弦熟,若被他辖制住,更为难办。”太史慈知道吕布是最棘手的。尤其是现在的局面下。
    若是野战中遇着他,也许混战一番,还不惧他,因为吕布虽强,但他这个人没啥脑子,毫无战术可言。倒也不惧不能得脱。
    然而现在这是合围,若是现在在围拢之中,而与他扯上,只恐被按着扯下一块皮来,都脱不了身。只会白白的耽误时间。
    吕军甚至可更从容,而力逮孙策大军,更游刃有余!
    所以,这个时候非要战吕布,真的一点也不好玩!
    当要避其锋锐为要的。
    “这边是曹性的弓弩营,那一侧则是臧霸,此人是琅琊贼子出身,身手甚强。因此慈不能决断,当从何处出!”太史慈低声道:“当此之时,当咬住一方,而分兵,竭力撕开口子,冲出去,以免被一涌而上的吕军给围死。这两边都很难。”
    孙策道:“与臧霸胶着,难免陷于争战而不能得脱,若力竭,吕布一涌而上,更失时机。当此之时,佯攻臧霸,实则击曹性,其营虽擅远攻,却不擅近身而战,若与其厮杀,弓弩营优势难存,撕开口子,似更为容易些!”
    太史慈道:“分两队,一队佯攻臧霸,作出要从他处脱身之势,若吕布去合力围,另一队则去击曹性之侧,主公在其中,一旦出脱,不可再回!主公,还请切记!只需引开吕军中人,分散兵力,慈也许还能有脱身之法。”
    孙策看着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容不得多思,再去寻思什么更好的计策了。一旦高顺的兵马分兵攻了出来,或是其它门的高顺兵也来助吕布,那个时候,孙策才是插翅难飞!
    二人都极力避战吕布,在圈以内,被他逮住厮杀,只会白白耗尽力气而被擒,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与他竭战!
    当下议定了,太史慈便领着兵,朝着臧霸去了。
    “嗯?!”吕布拎着弓呢,骑在马上真的自在的很,道:“去助宣高,其极欲从宣高处脱身。”
    说罢便要策马去助。
    吕娴笑道:“父亲莫急,只恐是佯势。”
    吕布这才放了缰绳,道:“佯攻宣高?”
    “我是这么猜的,无妨,宣高的兵马也不是吃素的,便是与太史慈对战,也能拖住他。不必相助,且再看孙策还有什么攻势再行。”吕娴道。
    “也好。”吕布便不急了,他是看出来了,这围势,真的跟狩猎很像。
    围成一个圈子,布一个大的陷阱,看着猎物在其中挣扎,直到力气耗尽,再一举擒之!而几乎不费多少力气,不必死战。
    吕娴就是这么做的。
    吕布拎了箭,再次搭上弓,开始去射杀孙策的骑兵,他慢悠悠的透着悠闲,然而,他的箭却最是霸道,几乎箭箭都能穿人而过。所谓千石万石之力,说的便是吕布的力气。
    若论远攻,也许吕布是比不上弓弩营的准头和远辅的。可是若论力气,谁能比得上这等的臂力?!
    连吕娴都十分叹服。她老爹就是强大啊。
    不过,她也不会在战场上夸他,而吕营中人早已习以为常,也跟着吕布开始射杀孙策身边的骑兵。
    而这些人,俱都是精锐。
    他们也开始反击,一反击,这队伍就分成了两层。
    弓箭手藏在后,也朝着吕军射来箭,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一队与臧霸已然对上了,一时胶着着厮杀起来,而外围的吕军却根本没有给孙策的兵马离开的机会!
    见两军开始胶着,曹性弓弩营怕误伤臧霸之军,便主动先停了弓箭。
    投鼠忌器,正所谓此!
    孙策一见此,立即反扑,带着一列骑兵,火速的往曹性那头冲踏过去!
    “果然!”吕娴道:“我便知孙策必然要冲出重围,不愧是孙郎,这等的决断,而且势极猛。曹性恐难以抵挡,这骑兵一踏,弓弩营虽善射,难免也不能抵挡。”
    吕布勒紧了缰绳,道:“诸将皆原地待命,继续围势,布且去阻孙策也!”
    说罢已策马当先,去追孙策了,吕布一出,吕娴也纵马跟上!
    见孙策骑兵如飞奔势腾马而来,曹性立即围成几层,拎了小弩亲自带头发箭,只盯着马腿射!
    倒地者无数,然而依旧无有惧死者,疯了一般的踏了过来!
    “速拎砍刀!”曹性见骑兵已近前,已命令下去弃箭而拎砍刀来斩马腿,这是对付骑兵近身的最佳办法,能迅速的打落对方的优势的方法。
    同时,绳索也拉满了,绊倒了很多孙策的骑兵,然而孙郎练骑兵一向很有一套,很多马察觉到有陷阱,竟下意识跃起而跳过,弓弩营不察,被踏倒地者伤了许多人!
    砍刀划过,马接连有受伤者,弓弩营除了练射术,同时也练过近身战的,相对的说,实力并不算弱,但与孙策的精兵相比,还是稍次一等,毕竟是以远攻为主的弓弩手,与骑兵交战,已亏了一层,再与凶悍的擅于收割人命的骑兵刀相比,也更弱了一层,一时竟被压住了。
    曹性心中大急,唯恐被孙策给冲过去!
    这孙策倒是极会挑地方突破,这是咬死了弓弩营,必要从此过了!
    臧霸也没料到孙策竟然调头去战曹性,一时大急,对着太史慈道:“匹夫!焉敢使诈?!”
    太史慈只不理他,专心的阻挡着臧霸的枪法,两人绞在一处,臧霸被困在此,倒不能去拦孙策,一时大急。
    而那边吕布已然到了。
    臧霸见了,松了一口气,太史慈却已是牵挂孙策安危了,一见此,急的不行,道:“主公!速速走也!休管吾等!”
    吕布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奔过来,便要来杀孙策,一时弃了弓箭,只拎着方天画戟,纵马跃起,画戟尖端已朝着孙策头颅去了。
    孙策险险避过,惊的身上出了冷汗。
    他的马,也有如草上飞的功夫,轻盈而如燕般形状,见孙策遇险,便急急的带着他逃。
    吕布哪肯容他跑了,便急追之!
    那边太史慈见孙策真个的被吕布给咬上了,弃下臧霸,转首带着兵马便来掩护孙策。
    臧霸哪容他跑了,拎起枪,狠狠的朝他身后一掼,几乎用了死力,太史慈救主心切,竟是不察,那枪插着他的腿,划出一个大口子来,血汨汨的流。
    太史慈却不惧疼,只是草草的用身上的布料掩住,竟也不顾后面臧霸死咬不放的急追,疯了一般的只顾去救孙策。
    吕娴见势至此,忙令旗兵换了旗,吹了尖锐的哨,顿时围势合扰,收的越来越紧,如同网一样,竟渐渐的将中间缩小了,这是欲收口袋收网的架势。
    太史慈见此便知若此时走不脱,便是再也走不脱了。
    当下暴喝一声,道:“吕奉先!来战!”
    吕布焉会惧他,回首只扫了他一眼,又去追孙策。
    而孙策已是咬住机会,穿过骑兵,众人相护拥着他,一径的跳过撕开的口子,跃过曹性弓弩营重伤之处,然后冲杀过去,竟是生生的绞了一条生路来!
    孙策竟真的奔出去了!
    曹性一面急追,一面又命人拉弓满箭的追杀射击。
    然而,孙策竟一线的马一样疯逃出去了,他座下马,真的是凭着本能就躲离危险。
    吕布哪容孙策逃了,见孙策骑兵竟掉过头来拦自己,一时画戟大开大阖,杀尽众人,勒着赤兔就追出去了。
    见是主公,曹性忙命收箭。
    随后便是太史慈,带领余下不足几十骑的骑兵,也突围出去了。
    臧霸跟上,吕娴也跟上了,道:“宣高,我二人且去护我父,其余人等收尾,绞杀孙策众部将!降可不杀,不降者,尽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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