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时,李杳杳向月家父子和真江点头致意,挽着母亲从他们身边走过。
    一大群人呼呼啦啦的离开了上清宫。
    月父这才拉着月知恩和真江站起来。
    月知恩和真江到底还是小孩子,骨肉细嫩,跪不了多长时间。
    两个孩子揉着自己的膝盖,苦不堪言。
    刚刚李杳杳说的那番话,在还是小孩子的月知恩听来,新奇的很。
    之前,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离开主人家。
    离开主人家,会是什么样子的生活呢?
    他拉着自己爹爹的手想要问问爹爹,却见爹爹眉头紧锁,一脸忧心重重的样子。
    “爹爹,离开主子家,我们去哪里?”
    “离开?”月父茫然道:“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要离开——”
    “父亲,这个李小姐,真的好漂亮啊。她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姐姐。”月知恩眼睛一亮,激动的对自己父亲道,“她比咱们家的那画里挂着的仙女还好看!!如果李小姐也能像画一样被我们带回来就好了,我真想让娘也能看看李小姐,”
    月父听见这话,吓得急忙捂住月知恩的嘴,“你说什么呢!!!!这是贵女!!!岂是咱们可以肖想的!!!这话,别再让别人听见了!!!”
    “哦”月知恩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应承下来,但是内心对父亲的话还是十分不解。
    他清楚的意识到,这位父亲口中高高在上的李小姐,看他的眼神,和他说话的语气,与张统制家的小姐太太们截然不同,她对他,没有那么明显的贵贱之分。
    他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他感受的出来。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李杳杳,直到她的裙摆,再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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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月高悬,夜幕垂垂,笼罩一切。
    左相府。
    蜜紫苑。
    “我没有,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杳杳看着自己手里染血的剑簪,又惊又吓。
    “夫人,您杀人了。”已经成年的月知恩面色冷峻,一步步靠近她。
    “我没有,怎么会——我真的只是扎了他两下,我没想杀他——”李杳杳眼神散乱,语无伦次,只是一个劲的说着自己的无辜。
    月知恩撇撇嘴脚,眼神冰冷,仿佛像指一条死虫子一样指着地上的尸体,语带惋惜,“我说过了,你只要在您的院子里等我给您带来好消息就好。您为什么不相信我,自己跑出去向别人求助呢?”
    “我错了,我错了——”李杳杳两眼无神的认错辩解。
    “您看,您不相信我,不听我的话。”月知恩踢了踢地上的尸体,“他帮不了您,只是想借着这个时候占您的便宜。”
    “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说着说着话冲着我扑过来拉我的衣服,我,我只想制止他,我没想杀他——”杳杳吓得六神无主,只是不停的陈述事实。
    “夫人,您这下罪孽深重了,据我所知,这周副统领是寒门出身,因为相貌丑陋,还没娶亲,家里只有为上了年纪的老母,儿子死了,这老太太估计也不能独活。如今,你只是为了自己的清白,杀了他,等于杀了他们周家全家啊——”
    “您如今已经不是相府千金了,但是您的清白,还是一样值钱啊——”月知恩的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月知恩的话,让杳杳如坠地狱。
    不!!
    我没有那么坏!!!
    我没有害他们一家!!!
    可是——
    沾满鲜血的双手,又在无声的告诉她这一事实。
    我——
    啊!!!!!
    “夫人,这老太太何其无辜啊。你要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就为了你那清白,别人的命,就该死吗?!不管你是桓夫人,还是李小姐,都是一如既往的自私啊——”
    “夫人,您现在不是什么贵女命妇了,左相大人被贬下监狱,这桓大人刚刚吃了败仗被连贬两级,陛下留着他的命,是为了让他戴罪立功。现在——您身上,没有什么特权可以保住您了。这杀人不是个小罪过,您以民杀官,这至少,得先受够二百鞭刑,然后处以极刑啊。您这身娇养出来的细皮嫩肉,可惜了。”
    “我不要!!!我不要受刑!!!?我还没救出兄长和哥哥,我不能被抓!!!!至于周家的老太太!!!我对不起她,但是,我会弥补的!!!我一定竭尽我所能,去赡养他!!!我!!!知恩,你帮帮我,帮帮我!!!”
    “亲生子,是不可以替代的。夫人,你罪孽深重。你要我帮你,是要我和你一起造孽?”
    “知恩,你帮我,帮我把消息捂住——”
    “夫人,你认为,只是赡养,就偿还罪孽了吗?老太太想见她的儿子,怎么办呢?她心中的痛苦,谁来疏解呢?”
    “你是罪人。”
    “不!!!!!!!!!!
    “小姐,小姐,您怎么一头的冷汗啊。”
    “小姐,您又梦魇了?!!”
    是枫露的声音!!
    原来这是梦!!!
    这不是真的!!
    呼!!!
    杳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睁眼。
    眼前,举着烛台的枫露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太好了。
    李杳杳呼出一口气。
    没有尸体。
    她没杀人。
    父亲没被抓。
    月知恩也没长大。
    “小姐——”枫露掏出帕子为李杳杳擦汗,“您是做了什么梦,瞧这一头一脸的虚汗——”
    李杳杳仰头,任枫露帮她擦那一身的冷汗,一言不发。
    她以为,她放下了。
    今天从上清宫回来,她都没有去想桓羽生,月知恩。
    可是,许是今天看到了还是小时候的月知恩的缘故——
    上辈子的那个月知恩,还是入了她的梦。
    也许,只是她一直在自我麻痹。
    自己告诉自己,不要想,但是——月知恩带给她的影响,不是她自己做做心理建设就可以消磨的了的。
    她梦到了上辈子。
    那时,桓羽生带兵在边关抗敌。
    军情严峻。敌军勇猛。
    桓羽生只是守城,就已经举步维艰。
    他坚守不出,被陛下训斥。
    硬着头皮出战两次,连连吃了败仗,损兵折将。
    圣上大怒,差点命桓羽生以命抵罪。
    多亏冷立林等朝臣求情,桓羽生才被保下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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