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0章 1190:同窗重逢(下)【求月票】
    “主公准备这次任命钱叔和为统帅?”
    朝会也不是天天都开,没有朝会的日子就召见少数几人议事。数年历练下来,曾经让沈棠苦恼的政务也能轻松应对。要是超常发挥,一天还能得几个时辰休息。沈棠没有特定爱好,栽种树钓鱼骑马射箭都能打发时间。
    特殊朝会结束后,主上达成敲打目的。
    祈善过来求见,她正在收拾不大的圃。
    余光看到旁边小亭石桌摆着一封还未明示的任命诏书,祈善知道里面写着什么。
    沈棠将小铲子放下,接过宫人递上的布帛仔细擦手:“嗯,钱叔和这几年也尽心尽力。他馋主帅这么多年,这回权当是给他圆梦。不过要是这仗输了,他也得背所有锅……”
    钱邕绝对是武将中最奸诈的一个。
    成天嘴别人,次次都能全身而退。跟钱邕相比较,大义他们就没那么敏锐圆滑了。
    说起赵奉几个人,沈棠就忍不住叹气。
    “没想到大义也会跟着闹,他原先是再稳重不过的人,公肃都吓得连夜找我了。”
    她知道这些人没有异心,也没试探自己底线的意思,干贞国纯粹是他们想开疆拓土的本能,但这种风气不能助长,口子更不能乱开。要是这次不压一压风气,待康国国力更盛,这群精力旺盛的家伙为了干仗,还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情。能征善战有纪律的叫做精锐之师,随性而为的那只能是乌合之众,甚至是疯狗。
    “赵大义本就不稳重,只是有秦公肃时时盯着,没给他行差踏错的机会。秦公肃这几年太忙了,顾不上他,他一时昏头也正常。”祈善忍着笑意,“还知道害怕就好。”
    最麻烦的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滚刀肉。
    用顾望潮的鬼话来说——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赵奉何尝不是清晰感受到主上给予的信任,一时忘形模糊了君臣界限?所幸只是一点儿小小苗头,及时发现,趁早掐灭,将隐患消灭在萌芽阶段就行。沈棠将一盘樱桃推向祈善,祈善道:“其实,主上也该负点责任。”
    面对盛宠而宠辱不惊的,是圣人。
    “你也想说什么慈母多败儿?”
    “也?”
    “望潮昨个儿还跟我说什么‘慈母多败儿’、‘仁君多佞臣’……”听得沈棠当场无语凝噎,她严重怀疑朝堂君臣就是一场大型sm游戏。君主不严格霸道一点,臣子浑身皮痒不舒服,非得被她抽几鞭子才觉得对味儿。
    祈善:“……他真是什么鬼话都说了。”
    沈棠噗嗤笑道:“他也说你鬼主意多。”
    祈善的政敌本来就多,这次主动钓鱼执法,君臣二人一唱一和。真不怕玩脱?沈棠是不影响的,但参祈善的奏折肯定比雪还多。
    祈善不言语,一人干掉了一盘樱桃。
    康国上下,宫内的果蔬最多,祈善逗留到了天黑才回去,最后还不忘连吃带拿。刚到落脚处,便有人禀告说家里来客人。祈善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客人?是秦公肃?”
    来人正是秦礼,祈善一到书房就看到暖橘烛火下手握书卷的男子:“公肃来得不凑巧,祈某晚膳在外用过了,今儿后厨不开火,要是肚子饿着不如喝点茶水混个水饱。”
    秦礼都懒得起身给主人面子,翻了一页,淡淡讽刺回去:“知你府上清贫,老鼠都绕道谋生,早早备了桌过来,省你一顿招待。”
    祈善撇嘴:“说话愈发尖酸刻薄了。”
    秦礼冷笑道:“这不是近墨者黑?”
    即便要怪罪也只能怪那一滩墨汁。
    祈善懒得跟他打嘴仗,提着衣摆坐下,桌上果真有一只精致食盒,隐约有饭菜香味从中飘出,食盒最下面一层还有一对饮酒的酒器:“准备周到,还是秦公子会享受。”
    前脚还说吃过,后脚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秦礼一筷子的功夫,他能吃三口。
    “为何这么急迫?”
    这也是秦礼想不明白的一点。
    去岁跟北漠一战,年初与高国血战,眨眼两年功夫打了两场大战。眼看能过个安稳的新年,主上又挑衅贞国。秦礼不是不主张干仗,他只是觉得这一仗的苗头来得太急。
    至少要等开春之后吧?
    他起初并未想到祈善头上,后者也是今天听训人员之一。转念一想,秦礼便通了其中关节,未尝不是主上与祈善一明一暗唱双簧!
    祈善埋头苦吃:“宜早不宜迟么。”
    迟早都要打,那就先打了呗。
    秦礼不得不提醒他:“什么叫宜早不宜迟?咱们新得的四州也才刚稳定!原先的高国乱党大部分被清缴,也有一部分被驱赶出境,正对咱们虎视眈眈,不容一点马虎!”
    祈善一手拿筷,一手端碗。
    刚刚还吃得香甜,这会儿食不甘味。
    秦礼道:“现在动贞国,会打草惊蛇。”
    对之后布局中部大陆很不利。
    祈善则道:“所以要速战速决,只要打得够快,中部大陆各国反而不敢有心思。”
    康国已经统一了西北大陆,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已经成了附近各国的眼中钉。一个好的邻居,绝对不能拥有给自己带来强烈压迫感的巨大体型,最好跟自己一样消瘦一样孱弱,如此才能高枕无忧。与其等他们反应过来动手,倒不如先杀鸡儆猴,加以震慑。
    祈善用筷子轻点盘子边缘。
    二者轻触发出一声叮铃脆响,似乎能将人心神全部摄过去:“公肃,我知道你想走得稳当一些,养精蓄锐再趁机吞并蚕食。不过,你也忘了,咱们身处什么地方。这片大陆上的每一个国家,是每一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你可知如何让野兽忌惮?”
    “当着它们的面,杀了它们的同伙。”
    “雷霆一击,一击必杀!”
    “它们才会惧怕,才会打消合力扑杀的心思,才会不敢轻易上前试探你的虚实!”
    贞国就是送上门的倒霉鬼。
    秦礼那一套不是不行,只是不适合。
    祈善说了一个惊人消息:“主上任命钱叔和为统帅,是因为他许下了军令状。”
    秦礼此行就想求一个答案,既然主上都定主意,他作为臣子只有全力支持这一条路——不理解,但执行!却没想到钱邕会下军令状!秦礼问:“钱叔和下什么军令状?”
    “三天,主上只给钱叔和三天时间。”
    “三天时间?”
    “对,三天之后再无贞国。”
    既然要刺激,那就贯彻到底来一个大的!
    三天灭杀一个国家。
    秦礼倒吸冷气:“这怎么可能?”
    哪怕这国家只是弹丸之地,但也有国号,三天将对方从大陆版图抹除,是不是过于不现实了?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军令状是故意刁难。
    祈善道:“主上给的时间是七天。”
    贞国境内资源匮乏,养不了多少兵马,更无力改造像样的攻防地势以御敌。贞国这边既没有地利也没有人和,至于天时就要看贞国的邻国愿不愿意出兵帮邻居防守了。七天时间有点儿短,但主上给足兵力供给也不是不可能。
    “那怎么会是三天?”
    祈善哼道:“还能为什么?”
    自然是钱叔和自己提的。
    钱邕:【无需七天,给末将三天时间,从发兵攻城到踏上他们都城,三天足矣!】
    沈棠都被老钱这番话震惊到了。
    很想问问钱叔和脑子抽什么风?他究竟知不知道立下军令状没达成会是什么后果?
    钱邕投身军伍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
    沈棠也问出一个跟赵葳一样的疑问。
    【钱叔和,贞国国主是你大仇家?】
    有祈善这个到处结仇的前车之鉴,帐下其他人跟谁结仇,沈棠都不惊讶了。钱邕原先还想藏着掖着,但沈棠想知道,他也就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仇家,不过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罢了。年少求学游历的时候,跟贞国国主有点儿交集。】
    【还是同窗?】
    钱邕一副回忆往昔峥嵘岁月的狰狞表情。
    【对啊,勉强算是吧。】
    别看他整天嘴贱混不吝,其实前半生也挺坎坷。他出身不好,但谁不想当人上人?早年也有雄心壮志,却在现实面前为五斗米折腰。
    因为没有地盘就只能到处流浪。
    厚着脸皮投奔可怜的人脉。
    曾经求到贞国国主那里,不过这位同窗一点儿不念旧情,也不稀罕钱邕帐下小猫三两只的草台班子,反而认定钱邕就是来打秋风的兵痞子,将钱邕赶出去了。钱邕之后又辗转投奔几家,最后在同窗章贺地盘上安定下来。
    【末将我呢,就喜欢公报私仇了。】
    沈棠嘴角抽了抽:【公报私仇?】
    钱邕恭敬请战:【恳请主上应允。】
    为了能合理合法公报私仇,七天时间他敢压缩成三天,给昔日同窗一点小小震撼!
    沈棠无奈抓起国玺盖戳。
    【瞧不出来,你这么记仇?】
    钱邕语气幽幽道:【丧家之犬的碗是不能踢的,若连这只碗都不给留,也别怪狗发疯将人咬死。他当年砸了我的碗,如今我回去掀了他祖坟,这叫一饮一啄自有天意!】
    寄人篱下之苦,被人驱赶之耻。
    钱邕都能厚脸皮咽下,但他肠胃不好消化不了!如今有机会不偿还回去,多憋屈!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同理——发迹了不去找仇人讨利息,那叫白活了。】其他人心胸宽广,不跟仇人计较鸡毛蒜皮,那是君子有涵养,他老钱不同,他是小人!
    小人不仗势欺人仗什么?
    小人不落井下石落什么?
    祈善小声透露道:“主上特地让公西仇给钱叔和掠阵了,你也知道公西仇出马,那位神秘莫测的大祭司也会随行。云元谋一向孤傲,平日只跟师弟往来,不屑官场往来,这次也没有被禁战。主上多半还会让他担任先锋!”
    秦礼沉默了一下:“就打一个贞国?”
    这是不是太给贞国脸面了?
    虽说公西仇这样等级的武胆武者也无法左右一场战争胜负,但也是相对的。贞国这点儿弹丸之地,全国常规兵力也就万把人。即便战时募兵,人数也很难超过三万,战力更是没保障。公西仇不计代价,还真能来去自如。
    至于云策?
    听说他最近一年修为大涨。
    武胆武者修炼速度都是稳中有进的,云策不一样了,他的修炼速度属于原地升天。
    大义不止一次说他气息一次比一次恐怖。
    因为进步太快导致气息收敛不完美。
    偶尔有武气溢出,分分钟将人冻感冒。
    祈善努力压下被钓起的嘴角:“……咳,主上比钱叔和更担心军令状会达不成。”
    一口气给钱邕塞了各种强人助阵。
    秦礼:“……”
    本以为主上很嫌弃钱邕,再加上钱邕早期又是归顺军阀的身份,为了做给天下看不得不给予这老小子优待,以收买人心,做足面子功夫。现在再看,主上对钱邕也是宠。
    其实有时候真不怪臣子越界。
    秦礼问:“多少兵力?”
    祈善做了个手势:“这个数。”
    秦礼又一次陷入沉默:“我问最后一个问题,你跟主上合谋搞这一出,是不是怕钱叔和争不过其他人,故意找借口将其他人禁了?”
    祈善:“……”
    很好很好,秦公子也癫了。
    秦公肃为何会有这么离谱的猜测?
    他艰难地道:“倒也没有这么夸张。”
    挺正常一件事情,搁在秦礼嘴里听着像是堪比“烽火戏诸侯”的戏码,钱叔和那个滚刀肉哪有这么大的魅力?就算主上哪天冲冠一怒为蓝颜,也不该是钱叔和这张老脸。
    主上也不是那种昏庸之主。
    秦礼手肘支着食案,沉声叹气。
    自己怎么也被带偏了?
    沈棠就近给钱邕调拨兵马,半数都是参与北漠、高国两场战争的精锐。见过血的彪悍之师,气势不同凡响。汇聚而成的士气云团隐约泛起了红色,压迫人几乎喘不过气。
    “这兵马规模,是不是不对劲?”
    李完并未回去述职,而是留下参战。
    她出使过贞国,正好能领路。
    李完是也有两把刷子的,仅凭后勤部分日用消耗就看出不对。按这个消耗,兵马规模最少也要三万以上。调兵三万,打个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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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无事发生,练车顺利,现实倒车入库也很标准,没有剐蹭,也没有追尾,没有认错红绿灯,可喜可贺(两个表妹也被催着去考驾照,哎,这可是三十七八度的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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