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紧握刀柄,最终还是松开了,苍和是水军悍将,家族在尅平河颇有实力,更是族长侧室的兄长,而他,不过是被族长提拔的骑将,没关系没背景,骑兵又闹出了大笑话。
    江树真心中火气再盛也不敢发作。
    轻蔑的笑了一声,苍和高声道:“你们同袍丢了脸面,军人的脸面,要用手里刀枪去争,耻辱要用鲜血来洗刷,现在,冲上去,杀光河盗,让尅平河两岸都看清楚你们的勇武!”
    一百人被十人屠灭,骑兵们心中早就憋足了火气,一听能随便杀人,各个呼喊起来,事已至此,江树真想阻止都没办法。
    一个男孩刚被拉出了人群,后退一段距离的骑兵队正恼怒道:“拉个矮子干什么?爷砍他还要矮身,弄个高点的,让爷试刀。”
    一脸不忿的石大吉第一时间被他注意到,刀尖一指,两个下马的骑兵一左一右拉着他走了出来。
    亲生儿子要被砍头,石金陇也忍不了,跑出来喊道:“大人!别看他壮实,他就是个花架子,骨头松软的很,砍起来不舒坦,我给大人试刀。”
    “你个糟老头子,有什么意思?”
    “我血量足,嗓门亮,会惨叫,还会迎着大人的刀锋,保证让大人砍起来舒心。”
    要是换个场景,石金陇绝对是优秀服务员,可此时此地,用自己的人头提供优质服务,让人一阵悲凉。
    骑兵队正很满意,笑道:“穷乡僻壤,还有你这般知情识趣的,好,给你一次机会,站好了,让爷爷砍个痛快。”
    “爹,不能呀!”
    “少废话!滚回去,别耽误大人玩乐。”
    石大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两个年老渔民强行拖拽回去。
    “不,不,爹!我要杀了……”话还没说完,石大吉就被渔民死死捂住嘴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去死。
    退出一段距离后,队正甩动下马刀,双腿一夹马腹就冲了过来。
    战马跑起来,只要刀锋碰到脖子就能让人头落地,可队正为了耍帅,故意抬起手臂,要做劈砍动作。
    石金陇已经是心存死志,面对刀锋不善不避,还故意踮起脚尖,一副主动迎合的样子。
    被死死按在地上的石大吉,双眼圆瞪,牙齿都要咬碎了。
    眼看马刀就要落下,枪声突然响起,队正应声落马。
    这次叶天没杀人之心,自然只是击中了战马,饶是如此,队正也被甩飞出去,摔得不轻。
    “岂有此理!叶天,你竟敢出手杀伤朝廷军官!”
    苍和早就料到叶天会阻拦,故意派出个在水军之中挂了职,有官身的出手,如今叶天出手了,立刻被抓了把柄。
    话说完,苍和才向叶天看去,结果一看叶天手里火铳就傻了,同样是开枪,可一个侍卫动手和一位侯爷动手,完全是两个性质。
    “堂堂玉鼎侯,竟敢出手袭击朝廷官军,你这是要造反呀!”
    之前叶天还指责早桩菅造反,如今苍和也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给外甥报了仇。
    “我这是为了救人,不让你们乱杀无辜。”
    “他们是河盗,并非无辜!”
    早桩氏说谁是河盗,谁就是河盗,要物证有物证,要人证有人证,逼急了,都能让双头蛟这种悍匪出来指证,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成,早桩氏也就白白盘踞尅平河数十年了。
    “说得对,他们是河盗。”
    苍和已经做好准备应对叶天的狡辩,却没想到,叶天这么配合。
    “额,对,是河盗,你承认了就好,处置河盗是我们的事情,容不得你干涉。”
    “我也不想干涉,可他们,是一群投降的河盗,如今都是我的家奴,你要杀他们,是什么意思?”
    “河盗杀人劫财,为祸一方,作恶多端,投降就能免罪了?”
    “没错,投降就能免罪,这可不是我说的。”
    苍和咬着牙说道:“荒谬至极!不是你说的,那是哪个腐儒说的?让他滚出来,爷爷要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好好问问他,为什么放这种臭屁!”
    “这我可没办法,你要亲自去国都丞相府。”
    “丞相府?什么意思?”
    得到眼神示意,沈若辰立刻将一份卷轴抛过去,不认识几个字的苍和接住后,只能尴尬的看向刚被他羞辱过的江树真。
    江树真也没和他计较,凑过来一看,额头上就流出了冷汗。
    “这是一份两年前的朝廷政令,上面写明,只要没犯谋逆大罪,盗匪向官军主动投降,便可赦免前罪,继续做良民。”
    朝政现在还把持在伊织手里,这份政令,自然出自伊织之手。
    明发政令,苍和这种等级的官员本该知道,可在尅平河,早就是只知早桩氏不知朝廷了,别说朝廷政令,就算圣旨,家族之中也没几个人理睬,直到现在,苍和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份政令存在。
    “看完了?我麾下也是官军,石金陇等河盗早已投降,按朝廷政令,他们已经是良民了,之后又自愿卖身与我,做我的家奴,有何不可?
    我现在就上奏折,帮你向丞相大人问问,他为什么放这种臭屁,也顺便问问,他在早桩氏,是不是还有个叫苍和的爷爷。”
    听到叶天的话,苍和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早桩氏多蛮横,也只是尅平河两岸土霸王,遇到伊织,照样变缩头乌龟。
    “我,我,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哦,没问题,我问问丞相大人,喜不喜欢你这个玩笑,好不好笑。”
    “你不能上奏!”
    “不能?我是北安玉鼎侯,有资格上奏,怎么,你们早桩氏已经蛮横到阻拦臣子上奏的程度了?”
    苍和一介武夫,耍嘴皮子,根本不是叶天的对手,反倒越描越黑。
    看出他的窘态,江树真下马对叶天行了一礼,抱拳道:“刚刚是苍和一时失言,还请玉鼎侯谅解。”
    “你是何人?”
    “在下江树真。”
    一听名字,叶天就知道,正主来了,当初早桩氏组建骑兵,耗费一年时间,练出来的无非是群骑在马上的步兵,一次剿匪的时候,还被一群步战的河盗打得抱头鼠窜,直到江树真到来,才练出了真正的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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