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深入石洞,石洞中的某种力量越清晰,连带着石小乐体内的魔骨也开始隐约躁动起来。
    这块魔骨,起初并不显。
    后来得到了魔晶之力,表面的杂质被除去,又相继吸收了紫荆州荒岛寒潭下的镇魔寒床之力,以及大泽壁的吞天魔骨之力,才蜕变成了暗灰色。
    多年没有动静,岂料却在这里发生了变化。
    假如四方城主真是石轩中,魔骨又属于遗传,偏偏这里还与魔骨有关,那么四方城主进入蜃楼山脉,会不会就是因为此地?
    石小乐想到一个可能性,深入石洞的步伐更为坚定了。
    之后,他遇上了几种阵法和机关,数度九死一生,靠着超强的精神力和反应力,总算化险为夷,最终抵达了一处石室。
    石室内别无他物,只有一块石碑。
    这块石碑宽有三尺,高有十丈,每一丈都用一条凹槽格开,共分成了十格,石碑之后,是四条通道,上方各写着一个字,从左到右依次为黄,玄,地,天。
    石小乐试图越过石碑,发现有一层无形的力量将他狠狠推开,再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他心中有数,尝试一剑对着石碑挥出。
    石碑乍亮,光芒升到了第七格。
    果然,当石小乐走向写着黄字的通道时,那股排斥之力立刻消失。
    “既然是四个等级,天级应该是最高的。”
    功力全开,石小乐向着石碑刺出第二剑。
    轰!
    这次的光芒异常炫目,从第一格迅速攀升到第七格,随后是第八格,第九格,第十格。
    排斥之力消失,石小乐走向了天级通道。
    同一时间,惜夫人亦站在了一块石碑前,只是这块石碑,最高只有八格。即便惜夫人竭尽全力,也只打到第七格。
    “测的是攻击力,还是潜力?”
    惜夫人摇摇头,看了幽深的天级通道一眼,走入了地级通道。
    裴秋艳等四女与她相当,倒是安如眉,走入了八格石碑后的天级通道。
    ……
    天级通道十分冗长,石小乐一路提心吊胆,却没有遇到任何危机,直至发现一座斑驳老旧的石门。
    观察良久,一无所获,精神力亦是毫无建树,而当石小乐攻击石门时,剑气更如泥牛入海,直接被吞噬一空。
    他犹豫良久,终于还是咬牙握住了石门把手,使劲往后一拉。
    石洞的布置远超出石小乐的理解,真是杀局,他早就死了。先前经历的一切,更像是一场筛选,没理由会在这里坑自己。
    石门一寸寸被推开,呈现在石小乐眼前的,竟是一片诡异的夜幕。
    没错,夜幕!
    一颗颗闪烁的星光,点缀在无边无际,连灵魂都能吞噬的黑色之中,石小乐伸出左手,连忙运转功力,闪电般缩回。
    刚才若非他反应快,左手已经炸掉!
    原来这片夜幕处于某种诡异状态,比真空还要可怕,导致人体内外的压力不均衡,极易爆裂而亡。
    “后方没有退路,我且去看看。”
    龙门神功运转到极致,石小乐走入夜幕。
    他的身体无端飘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从瞬息百米到千米,万米,一颗颗看似接近,实则遥远的星光从眼前掠过,留下永恒的光辉。
    石小乐惊骇地发现,自己已无法回头,连控制身体都做不到,只能不断往前。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体内的压力,膨胀到连龙门神功都快压不住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座古老的六角亭。
    亭内坐着一男子,身板相当于常人的两个,满脸的胡须遮住了原本的长相,他正在喝酒,待发现石小乐,手一招,便将他摄入了凉亭内。
    “守关六百多年,你是第六个到达这里的天外人。”
    男子只是瞥了一眼石小乐,继续仰头喝酒。
    这短短一句话,却带给了石小乐极大的震撼力。
    神关境地仙,只有五百年寿命,换言之,这个彪形大汉是虚元境武帝?
    可举世茫茫,又有谁能命令一位虚元境武帝,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枯坐六百多年,只为守关?
    原本石小乐以为,石洞是某位虚元境武帝的手笔,现在看来,真相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可怕。
    “前辈,何为天外人?”
    石小乐问。
    胡须大汉有些意外,哼道:“你连自己的出身都不清楚?你身上的血脉气息,与东胜大陆的人不同,显然也是天外人。也只有天外人,才有资格进入这里,否则最多进入八元夜幕。”
    轰!
    脑子中仿佛投入了一百颗原子弹,炸得石小乐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差点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
    他说什么,自己不是东胜大陆的人,是天外人?
    尽管从百花洞天的一系列物件中,石小乐隐隐有所猜测,但真正听到,还是令他难以接受。
    “你似乎很震惊,嘿嘿,应该庆幸才是,不是这方天地的下等人!此地是三处天外夜幕之一,只要你能通关,便能返回天外之地,不过你想过我这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胡须大汉笑道。
    “如果我是天外人,为何会出生在东胜大陆?”
    坐在对面的石椅上,石小乐强压悸动,顺着对方的话头问道。
    “当然是没有完成任务,犯了罪,才会羁留在此,这是族人对我们的惩罚!”
    “什么任务,什么罪?”
    “你不知道?”
    胡须大汉挑了挑浓眉,似乎十分意外:“第一批天外人降落此地,为的就是征服这里,让这方天地成为我族的后花园。为此,先祖们发动了波及天下的战争。可万万没料到,我族人才熠熠,却在第一次大决战中失败了!”
    “天外之地的族人们十分震怒,便切断了返回的路,并斥责逗留在此的祖先,哪一天征服了这片天地,哪一天才允许回归。”
    “后来不知因何缘故,上面又增设了三处天外夜幕,允许我们之中,最惊才绝艳的人返回,而作为守关者,只需在此守候八百年,同样能获得返回的资格。我只剩不到两百年了。”
    胡须大汉眼中露出无限的憧憬。
    他自小就听长辈形容过天外之地,那里的繁华,那里的武道文明,远非东胜大陆可比,那才是武者的天堂。
    一世为人,岂能不去见识一下?
    许久没有回应,胡须大汉看向石小乐,却见他呆呆地坐在对面,好似魔怔,不由失笑起来。
    “天外人多不多?”
    不知过了多久,石小乐才开口,声音有些低沉。
    “第一批的人,九成都战死了。剩下的人隐匿在这片天地各处,碍于族规,除非是第二次天地大决战,否则即便是天外人,也不能泄露各自的栖息之地,以及相关的情况。所以我无法回答你。”(第两百八十九章)
    石小乐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胡须大汉没必要说谎,而且过往的种种迹象,似乎也在佐证自己的身份。
    所以搞了半天,他竟是侵略者,征服者的后代。他出生的目标,便是要对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下手,将它的子民踩在脚下,以他们的鲜血来铺就天外之地的征服大业?
    当年的石轩中,游走天下,广结四方豪雄,目的为何?是真的逍遥天地,不愿被勒令所束缚,还是说,别有用心?!
    如果石轩中是天外人,那么母亲凌玉姬呢?
    胡须大汉虽然没有明说,但石小乐听得出,天外人看不起这片土地,又怎可能让自己的血脉被玷污?
    一个又一个疑问,搅得石小乐心头烦闷,不知身在何处。他情愿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不曾得知如此残酷的真相。
    “你说我是第六个到这里的人,前五人呢?”
    石小乐又问。
    “前面五个,有一个没有回来,或许成功了,或许死了,还有三个半途逃了回来,至于第五个,几个时辰前才去下一关。”
    石小乐豁然抬头:“他是不是带着金色面具?”
    “你认识他?”
    石小乐闭上眼,又睁开,语气沉凝道:“你的闯关要求是什么?”
    胡须大汉嘿嘿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很简单,只要你能完成两件事中的一件,就算你过关。”
    “第一件,说出一个你认为最重要的秘密。”
    “第二件,做一件你最不想做的事。”
    “记住,任何一件,都必须得到我的承认,休想随意糊弄我,只有我认为过关了,你才能过关。”
    石小乐再次发怔。
    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他最大的秘密,无疑是灵魂穿越。
    他最不想做的事,很多很多,但一定都做不出来。
    以胡须汉子的修为,眼界,石小乐不认为自己能糊弄住对方。
    “第五个人是如何过关的?”
    “他的闯关条件与你不同,人家毕竟是虚元境武帝,已经兑现了潜力。”
    良久的沉默。
    石小乐长叹一声,拿起面前前的小杯子喝下一口酒,以解郁闷,结果酒刚下肚,忽然噗的一声吐得衣襟全湿,低着头咳嗽不停,连脸都有些扭曲了。
    “哈哈哈……这酒是我独门配置的,全天下只有我喝的惯。”
    胡须汉子大笑:“我敢打赌,我是第一个见你如此狼狈的人,好吧,你过关了。”
    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现在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喝我的酒,而你做了。”
    胡须大汉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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