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山胖把详细地情况复述了一遍。掮客只是受人之托,至于主谋,据那个被逮的人所说,叫方小迪,那些人都叫他方先生,是他托的人。但究竟掮客和刘爷说了什么,这个便不知了,梨园里的一个丫头说,当时门大关着,只隐隐约约听见“大墓”“刘义庄”之类的词语,且一直挂在那掮客嘴上。依我看,这是要怂恿刘爷下墓,引起这场纷争。
    但他们的动机是什么,我尚不清楚,不过我知道,这不仅与大会有些联系,而且是月夫人的计划。说起刘义庄,那一直以来都是葬人的,可方圆十几里,在城里一个偏僻的野村里,具体葬的什么人都不清楚,那是个与外隔绝的地方。
    “他们不会是趁这次大会下墓吧?”我猜测道。
    “不会,他们在文物界的地位并不高,听说这大会还是一个商人置办的,他们估计是买通了那商人吧。”
    我点点头,我们是该管管这事情了。刘爷与世无争,从不同流合污,又是一木偶师傅,是个人才,万不可被月夫人他们赖上盗墓贼的称号,念在刘爷一身的本事,还有这墓,可不能让月夫人得逞。
    掉以轻心,总归是办不好事,二山胖人脉广,资讯一查,便出来了,事情就有些眉目了。至于表哥和蓝墨,既然他们不管这事,而且在忙事情,便不和他们说明了。
    需要倾尘帮忙的时候,还是得请求他。他是这城里有名的人,又有半个官职,以他在文物界的地位,有他,办事情要容易多了。
    我多次请求,即使倾尘已经忙不过来了,但毕竟他也是搞文物的,多少也有点见解,所以他最后还是答应了。
    雨天。湿漉漉的路上。车辆显然比原来少许多了,来来往往的人,见这样的天气都匆匆跑回家里去了。可我们得早早就上车去东后南湖大会。据说今日大会的人很多,来自五湖四海,各路高人。
    蒙蒙细雨,云已经散得一片一片,灰色的,笼罩在这城镇之上。
    这么大场合,我本不便去,但更因为是个陷阱,我就要去看一番。
    那个山的酒店很大,像餐厅一样,我们已经包了厢。宽敞明亮的大厅,有音乐家演奏着乐曲,桌上台柜都有美味的食物,红酒一杯杯从上流下,就像瀑布似的;座位一排排,左右各一排,大厅的最里,摆放着几个大的专座,在这左右两排座位的中上面,看起来很庄重。倾尘就坐到其中一个大座去了。我们就排坐在后面。
    大厅的灯还亮着,歌舞却隐去了,司机小隐说,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于是问,大会主讲什么内容;他说,许是关于保护文物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也明白,表哥才是受邀而来的,我只是尾随,毕竟现在于家,在众人眼里,当今社会,早就是销声匿迹的了,所以我的地位除了玉宗师知道,其他的就罕知了;说起玉宗师,她大概和倾尘一样,坐在那专座上,可能担心她的那双可怖的眼罢,便戴了一双旧时的圆框墨镜,身着绿色旗袍,还穿着件浅粉色的披风,安稳地坐在台上。
    一个身材魁梧的老男人走上大厅的中央,他穿着一身工作服,眼睛小,鼻子却大得跟个橘子似的,胡子遮在他那厚大的嘴唇上,虽不至于一身都是赘肉,但这体型,可不是一般的宽大。
    那个人应该就是文物界的总书记,但他对文物并没什么大了解,他可谓也是官僚主义,只看得见钱,想得到享乐清福,其他的,连碰都懒得碰一下;正是因为如此,总书记才会被人当作是笑柄,然而,笑归笑,他的权力与地位,可以顶两个雨倾尘。
    他的身板大,这声音也是雄浑得亮,吞吞吐吐地说:“今日急召开会议,是……有……事情……急事……恁得大家……”他突然说不上话来,瞅了瞅在旁的一个男人,有些抹不丢地儿说,“那、就让方老板给大家叨几句……”
    我蒙了,方老板,难道是说方小迪?可是我见邀请函上没有方小迪这三个字,但倒有一个“方衷洺”,难不成,他已经改名换姓了?
    这倒让我不得不眯起眼,半蹲在表哥的大座位后观察那个男人,长得如今是高大,但也不苗条显瘦,一身西装,戴着一个时尚墨镜。
    我细细地盯住了他,他听见了总书记的发话,稍稍取下眼镜,仿佛注意到了我,在摘下眼镜的那一刻,那双狼一般的眼朝我们这边瞪了过来,虽只是一刻,但我清清楚楚;也更加肯定,原来那个人,便是以前的方迪。
    他的言行举止,倒和之前像是两个人,完完全全的两个人,似乎悬殊到令我不敢轻信。声音也是干硬有力,带着一股狠劲儿道:“各位,既然总书记已经发话了,我便直说了。”
    哥的表情虽也很惊诧,但他蹭了蹭我,轻微道:“听他说。”
    只听见他在台上言:“近日文物界已经清点了不少考古点,其中最大的大型墓地,就是位于罗布泊的千年幻山,但发现幻山疑似被盗墓贼所发掘,所有秘密宝物洗劫一空。”
    他的话如金石掷地,铿锵震人。
    随后台下两排座位的考古学家,大老板,都个个炸了庙儿的讨论不止。我顿然也是无语了,原来把矛头指向我们是如此直接,但也不想想,千年幻山是谁的地盘儿,就在这里瞎嚷嚷。
    我已经看见表哥脸上的几分怒色了,我还比较沉得住气,拍拍他的肩膀,他没说什么,只是嗔视着那个人;我们两个差点失态,我赶忙像模像样地和旁边几个老板聊了起来。
    我见月夫人在前排的专座上抿抿嘴,似乎有点得意,我们不懂这个,不敢乱说,怕怯勺;能傍上倾尘,也是不错了,好在他相信我们。
    他继续说:“所以,其他墓地我们姑且不管,就这块幻山,盗墓贼一定要把他揪出来!这只是个警戒,然而,不少的盗墓贼已经泛滥到广西一带,必须严厉打击这些贼子!维护文物界和谐!”
    他这几句话听着,让我感到可耻,自己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勾当,他以为还没有人知道吗,刘爷现在铁定被堵在墓里头,十有八九也是他干的。
    他说着,月夫人心里面暗喜着;两个贼子越这样,表哥便越翻扯,愤愤不平地睖着他们,我只好劝他不要冲动,在这样大场合。
    看来我又得麻烦二山胖一回了,让他派人盯紧这方衷洺了,看他们是在搞什么阴谋,想发横财,他们只得走盗墓一条路,然而盗墓怕被遏止,又得把我们这些人都镇压下,让他们肆无忌惮地去倒斗,但这千丝万缕,究竟和刘爷有什么关系呢?
    我忽然想起,月夫人找我要骷髅玉的事情,势必他们要下的墓肯定与这骷髅玉有关,但又误以为我脖子上的勾玉叫做骷髅玉,便又证实了他们所要倒的斗,定是幻山,可又明明知道,只有于家人才可以,又了解到东西已然被我们拿到,所以就想来这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地从我们手里拿东西。幻山的东西,牛皮纸和勾玉,肯定对他们来说有着巨大作用。
    越是如此,我们就越得以于家人的身份与使命,阻止他们。只是如今我们势力单薄,政府又不太管这码事,所以只得我们自己动手。
    离开了会场,我一直对方衷洺和月夫人感到很不安,倾尘却说,这事情他必须管的。
    雨倒消停了些,只是地上还是积水,天还是灰蒙蒙的。
    回到村里,路过村长的老宅,我想起了秘密文件,想起了村长不愿说的事情,把这些都联系起来;不难猜想,秘密文件就是牛皮纸,那些人三番五次找上门来管外公要的东西,便是绿勾玉。这想想都可怕,把这两样关系着生死大局的东西交在我们两个年轻人上,未免也有些棘手;没有老一点的前辈,资深者,我们容易吃哑巴亏。
    表哥回到家后的情绪,我想用“愤怒”一词远远不足够,更多的是烦闷。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劝,更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到家,也是愁着脸道:“勾儿的可真够无耻!”
    我叫来了陌蓝墨,陌蓝墨这闷葫芦显然在这时候也是没什么招,他冷冷地竖在门前。我蹭了蹭他的手肘:“你说这刘爷下的啥墓?”
    “戏子墓。”
    “啥?这难不成墓里面,有刘爷要的东西?”
    “说不定。”
    他这三个字是啥子意思。说不定就有喽?
    “嗯,肯定是有稀奇玩意儿。金银财宝,他不要;非要一个木偶,还是说这墓里头有上好的木偶?”我灵机一动,激动地看着他。
    他似乎也想到这儿了,刚刚好与我对视,但却还是漠然无语。
    我把牛皮纸的内容复印了一份,交给蓝墨让他看看,不然现在一时也找不着好的人选;但我没告诉他,这个是从幻山里带出来的。以他的本事,可能不出五天,这内容就透彻地给他看出来了。你说我不信他,还信谁?
    还写了信给信客托去二山胖,留了两个字“套桩”;这呆瓜果然一看就懂,后还特意给我追了个电话,我便解释说,是要他盯紧那姓方的和月夫人。他倒信誓旦旦地说,包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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