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飘萍道:“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剥夺他人的生命,只有法律有!”
    常四娘从鼻子里哈哈哈大笑,在任飘萍听来说不出的嘲弄,常四娘冷哼一声,道:“法律?大清律例吗?法律从来都是富人的法律!”
    任飘萍无语,因为常四娘的话非但说的对极,而且那也正是自己的心里的看法,只是他无法忘记义父任上峰自小就一直灌输给自己的那句话:只有法律才可以剥夺一个人的生命。
    常四娘斜睨了任飘萍一眼,道:“你真的没有杀过人吗?”
    任飘萍坦然道:“没有!”
    常四娘注视任飘萍的脸,似是在判断任飘萍所言虚实真假,半晌过后,道:“你会杀人的!你一定会杀人的!”
    任飘萍不语,伸手去捉眼前飘忽的鬼火,那鬼火白里透着蓝绿,幽幽入手,竟是虚无,张开手却又飞走,耳边已是响起京城那无名卜卦老者说的话:公子虽宅心仁厚,但心魔早种,杀机再现之时,便是苍生苦难之日,还望公子好自为之。
    任飘萍终于道:“晚辈不会杀人!”
    常四娘一笑置之,道:“你还真和他一样!固执之极!”
    任飘萍忽然笑道:“前辈是不是在大漠中认识了师父?”
    常四娘道:“你不是说不知道你师父的事吗?”
    任飘萍道:“本来不知道,当你说到伤情谷时,晚辈便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常四娘‘哦’了一声道:“你还猜到了什么?”
    任飘萍犹豫片刻,似乎在探寻,道:“师父原名并不是花无泪!?”
    常四娘道:“不是!那是销魂门第一代门主。”
    任飘萍闭眼道:“那就是燕赵三十六骑四大首领排名第二的‘诸葛重生’李长风!”同时心中自问道:那萧妃真的是我的娘亲,那么我真的是大夏的……
    常四娘点头,道:“我千辛万苦到了大漠,在大漠之中苦苦找了七日却是找不到那伤情谷所在,终于昏死在沙漠,若不是他恰好路过又及时赶走狼群,我定会尸骨无存,出于感恩我许他占有我身体一夜,”
    这时常四娘凄惨笑道:“不成想竟是被他严词拒绝,心知他才是正人君子,后来我欺骗他说是自己身患怪病要在伤情谷中至寒至冷之地才能治愈,他遂带我去了伤情谷,只是不到半月,一日,那李奔雷当着他的面指出他明知我的身份还依旧袒护于我,之后那李奔雷断然赶我出谷,当夜他把我安排在月亮湖,为了维护他的清誉我不辞而别悄悄离开大漠。”
    任飘萍听得正入神,常四娘似乎没有要讲下去的意思,憋了半晌终于道:“师傅一生未曾娶亲?”
    常四娘转身叹道:“不知道!”又道“我累了!回去吧!也许唐姑娘已经在等着你了。”
    任飘萍不解,暗道:常四娘总不会来到这坟场只是为了讲一个半截故事吧?
    常四娘已经在往回走,任飘萍心中却是还有很多疑问,却也是不好强行发问,只好跟在后面。常四娘走至寺院后墙突然止步,并不回头,道:“他走之前真的没有告诉你他要去哪里吗?”
    任飘萍闻言心道:原来她只是为了这一句话,原来她并没有相信自己,可是她却对自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到关键处却是缄口不言,是要隐藏她的那份会暴露她自己的真实情感抑或只是压抑了许久想要发泄一下?毕竟水满则溢,无论是爱多了还是恨满了都需要一个出口吧!任飘萍苦笑道:“没有!”
    常四娘像是早已知道是这个答案,任飘萍张口未吐字时,她的身形已是向荐福寺内掠去。
    常四娘直接回到了塔内,临末一回头,道:“任少侠,记住,拜金教的实力远非你所想像,除非你真的会《九天玄功》!”又对黑白无常道:“把任少侠带到偏殿去吧!”
    任飘萍行礼道:“多谢!”心中却是掠过一个念头:拜金教已经快要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怎能任其宰割呢?!
    黑白无常两兄弟显然感激任飘萍的疗伤之恩,一路上很是热情,很快就到了偏殿,只是令任飘萍没有想到的是非但唐灵在就是唐飞和已经换上女儿装的筱矝也在,见各人没事,当下喜出往外,道:“见到各位无事,真是太好了!”
    唐灵小鸟般飞到了任飘萍的跟前,喜道:“任大哥!你的眼睛好了!”任飘萍‘嗯’了一声,筱矝不冷不热道:“任大哥!”唐飞抱拳道:“任兄,蜀中一别,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还记得你我和燕姑娘在‘风雨轩’开怀畅饮,可真是想煞小弟了!”
    任飘萍闻言,心中一紧,道:“筱矝,燕姑娘和紫云呢?”筱矝道:“她们可能已经到了洛阳,我们约好在‘醉里绣乾坤’酒楼会合。”
    任飘萍这才放下心来,耳边已是听到常小雨的声音:“老狐狸,我想喝酒!”唐灵道:“好啊,为任大哥眼睛复明也该喝一杯!走吧!我们找一家最好的酒楼!”任飘萍笑道:“不用吧,现在已是子时了!”不料常小雨道:“老狐狸,你别忘了青云客栈!”
    众人再无异议,温一刀、黑白无常送众人至寺门口,和众人告别,末了温一刀道:“常少侠、任少侠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话,请尽管直言!”常小雨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重重地点头,任飘萍也微笑点头,眼睛却是看向常小雨。
    一路上众人说说笑笑,快到南门时,任飘萍忽然想起那挟持唐灵的江风泽,问道:“那江风泽呢?”唐灵道:“任大哥,你不知道,那江风泽可是滑溜了很,和三哥和筱矝姐姐说好把我留在东门口,谁知走到华胥镇时就住进一家客栈,在窗口亲眼看到你们一拨一拨走过,半个时辰后这才放了我,他自己却是反方向去了,后来我就一个人走到了东门口,幸好三哥和筱矝姐姐一直在东门口等着我,我们这才回到了我们唐门在朱雀门的分店,先前我让唐山打听拜金教的在长安的地址,这又找到荐福寺,便见到了常大哥。”
    任飘萍笑道:“嗯!你这次很勇敢啊!”
    唐灵喜道:“真的吗?任大哥!”
    任飘萍点头,唐灵更是喜不自禁。
    唐飞笑道:“七妹,别夸你两句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唐灵回头吐了一下舌头,道:“知道,你就会打击人,哼!”却是瞥见唐飞身旁的筱矝似乎闷闷不乐,大眼一闪,又看向任飘萍。
    此时众人已到南门的护城河的桥上,任飘萍止步,一双眼落在桥上一个十岁左右的乞丐身上,驻足不前,静立默然良久。众人不解,但见任飘萍脸色凝重之极,一时间俱是不敢上前过问,面面相觑。
    忽然,任飘萍走上前去,自怀里摸出一张银票,蹲下身慢慢地放在那小孩面前,迅速站起身来快速离去。
    没有人在意任飘萍这个看似很平常的一系列动作,只有筱矝心中却是猛地一个触动,眼底已是泛出泪花,叫道:“任大哥!”直追任飘萍而去,任飘萍站定身子却是没有回头,筱矝看向任飘萍的脸,道:“对不起!”泪已决堤,扑在任飘萍的怀里。
    原来筱矝先是责怪任飘萍常去风花雪月之地,后又见任飘萍留字‘骸送鬼门前’,认为任飘萍只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再后来见任飘萍身边的女子除了燕无双现在又加了一个唐灵,只道任飘萍是一个好色之徒,遂对任飘萍心灰意冷,不热不冷,不理不睬,此刻见及任飘萍这一系列的动作,心知任飘萍必是想起自己和他在秦淮文德桥初次相遇的情景,心中悲凄之极,自己又如何能过忘记那文德桥上的相遇之情呢?
    任飘萍轻拍筱矝抽搐的香肩,道:“怎么了?好端端地哭什么呀!”任飘萍心里那里知道筱矝此刻的这番心情,只道是这次筱矝初出江湖怕是受到了很多委屈。
    这时众人已是走了过来,二人这才分开,唐灵看在眼里倒也是没说什么,常小雨已是道:“老狐狸!你那银子得来的是不是太容易了,你对一个乞丐一出手就是五十两!”原来常小雨和唐灵也是在那小孩面前放了些碎银,常小雨却恰好看到了任飘萍的那张银票上的数字。任飘萍笑道:“你小子,少在这儿说风凉话,你拜我为师,我教你如何一夜之间盗取八百万两?”常小雨道:“得,一边去!”
    已到南门近前,常小雨看着打开的城门,不禁嘀咕道:“奇怪!今个道了这个时候城门怎么还不关啊?”
    唐灵接口道:“那还不好啊!关了门我们怎么进去?”
    唐飞道:“七妹,不要犯傻!不关门只怕是城里出了什么大事?”
    果不其然,唐飞话音方落,一个后边跟着七八个清兵的军官模样的人已是走到众人的面前,大声嚷嚷道:“呔!军爷问你们,大半夜的你们进城干什么呀?!”
    任飘萍见多了这种阵仗,呵呵一笑,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向那军官的手里,道:“我等是长安城冀青云冀老前辈的朋友,前来看望他老人家,路上出了点事,耽误了时间,所以才赶到这个时候,您就行个方便!”
    那军官看了一眼手中的一百两银票,故作沉默,道:“嗯……好吧,看在冀老爷子的份上,进去吧!,下次可要赶早啊!”
    任飘萍道:“好嘞!多谢多谢!”常小雨同时问道:“军爷!城里出什么事了?”
    那军官道:“出什么事?出大事了!飞剑门一门上下四十八人全被人杀光了!”
    众人一惊,任飘萍心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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