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天是第一次听到任飘萍这么称呼他,似解非解地看了一眼任飘萍,笑,笑得有些骄傲,道:“大哥!”
    任飘萍踱步,仰天道:“三弟!只怕你就是燕赵三十六骑安插在我身边的人吧!”
    燕云天惊讶道:“这又怎么可能呢?”
    欧阳紫一脸的吃惊,道:“任大哥,你是不是……”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任飘萍叹道:“我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个事实。只是一个人无论怎么精心密谋也总会露出些许纰漏的!”
    燕云天扬眉,眉如剑,笑,道:“愿闻其详!”
    任飘萍这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燕云天,自眉宇间迫出一股少有的逼人气势,道:“你第一次出现在沙陀时,你的青春阳光的确给大家留下了一个极好的印象,只是你当时一句话便搪塞过了我的问题却是让我起了疑?”
    燕云天细密纤长的睫毛一展,道:“哦,你是说我是如何猜出你是任飘萍的。”
    任飘萍道:“不错!”
    燕云天却是傲然一笑,道:“我既然可以看出你身中昆仑一剑倾城莫青雨的雷鸣掌,又怎能不知你便是任飘萍呢?”
    任飘萍笑:“这么说你一定是精通于医道,只是中卫城里的老百姓又为何一见你便如同见了魔鬼一般的战战兢兢四下而避呢?”
    孰料燕云天不以为然,道:“那是因为我行医有一个嗜好,若是想要我医治那人,那人则必须把他最珍贵的东西给我,而且还必须是我燕云天看上眼的。”
    任飘萍走至燕云天的侧面,紧逼问道:“这么说先前你说是为我医治,只是不知你想要我的什么呢?”
    欧阳紫和常小雨心中同时一个惊,天蚕宝衣!弑天剑!
    燕云天笑道:“你总不会认为我是想要你的天蚕宝衣和弑天剑吧!”
    任飘萍却是一笑道:“也许更想要我的命!”
    燕云天不温不火,道:“就凭这些你认为我就是燕云三十六骑的人,是不是有些牵强了?”
    任飘萍道:“当然不止这些,在中卫城的那天晚上,你先于小常走一步,事后我私下里问过小常,从时间和距离上来看,你并没有直接回‘赛江南’,不知这一期间你去了哪里?”
    燕云天心中虽惊,面上却依旧阳光灿烂,道:“不想大哥你这么用心关心我,真是感激不尽!”
    任飘萍继续道,“我还记得我们当时进中卫城时,那金凤楼的楼主萧湘秀看你的眼神竟是那么的异样!”
    这下燕云天似乎有那么一丝沉不住气了,问道:“你怎知她的名字,你私下去过金凤楼?”
    任飘萍却是看了一眼欧阳紫,道:“三弟你恐怕不知道我也有一个嗜好,不怕你笑话,每到一个新地方,我都喜欢去逛逛当地的风月之地!”
    燕云天道:“哦!这么说大哥只是无意之举了,不知那半老徐娘的萧湘秀是不是看上大哥你了,是以才在你的枕边耳旁说了什么我的坏话?”
    常小雨忽然笑道:“不是吧!老狐狸,半老徐娘你也要啊,只是不知她说了些什么?”
    欧阳紫这次却没有生气,因为她的心中正在泛起那一团怒火,她似乎感觉灭门之仇的真相正在一步步地向她走来。
    任飘萍瞪了一眼常小雨,道:“那金凤楼的楼主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说燕爷是个在整个沙漠里跺一跺脚就能死上成百上千人的角。”
    常小雨斜了一眼燕云天,眼中不尽嘲弄,道:“看来我们小看三弟了!”
    燕云天道:“只是我还是不懂,就凭一个青楼老鸨的话你便要怀疑你的义结金兰的兄弟?不是有这样的一句话吗?戏子无情,****无义!”
    任飘萍冷笑,目光如炬,道:“纵使如此,你在天鹅湖畔那棵树上留下的那个记号是何用意?”
    燕云天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却依旧辩解道:“那只不过是欧阳姐姐当时说的话很惹我生气,是以才无意走至一颗树前,气愤地胡乱涂鸦而已。”
    常小雨这才想起先前在天鹅湖畔,欧阳紫挥剑狂舞之时的一句气话,燕云天走至一棵树前暗自伤神,却不曾想到燕云天竟是另有目的。
    任飘萍冷哼一声道:“你不要以为我真的看不懂那古老的鲜卑文字!那是一个杀人的‘杀’字!”
    燕云天不笑,因为自己现在实在是想不出来笑的理由。
    欧阳紫和常小雨的眼睛里分明已是积聚着愤怒,尽管他们二人也是对任飘萍有所图,但却从未想过去杀害自己这个最要好的朋友。
    时间似是在这时被遗忘,许久,燕云天大笑,道:“不错,那是一个杀字,不过要杀的人就一定是大哥你吗?”
    任飘萍无奈道:“看来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试问以区区一个金沙堂的堂主的功力又如何发动得起这当年威震天下武林的天魔蔽日阵!”
    燕云天这次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道:“你竟识得这天魔蔽日阵,这么说你早已知道这并不是海市蜃楼,你适才的表现只不过是引我入局?”
    任飘萍道:“那倒并非如此,起初我已入魔,只是你的功力还不足以催动该阵法运转到它的最高境界,更重要的是这阵法方才运转到威力最大的时候,忽然间似乎露出了一些破绽,我才得以破之。”
    燕云天什么话都不说,静立良久,忽然凭空跃起,自空中长啸一声,于瞬间劈出十掌,那掌力竟然犹如十条暴怒的火龙,在空中蜿蜒翻转数圈后,长途奔袭十多丈以铺天盖地之势扑向那十多棵足有四五米高的仙人掌,掌去,火龙逝,一股烧焦之气在众人的面前无尽地弥漫,再看那十多棵仙人掌,哪里还有踪迹,俱已化作漫天的灰烬在风中飘散。
    欧阳紫和常小雨眼中的惊恐已是无以复加,就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任飘萍还是忍不住吃惊于燕云天的武功修为之高超竟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此刻落地的燕云天面上隐约透出一种霸气和骄傲,道:“大哥,以我现在的武功修为可不可以直接斩杀你于当场!”
    任飘萍笑,坦然道:“完全可以,以我现在的情形,不出百招,便会败于你的手下,所以这也正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你既然可以直接杀我,又何必弄出这许许多多的迷障呢?”
    燕云天道:“你真的想知道?”
    任飘萍道:“当然!”
    燕云天忽然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那老者,道:“端木虹,你还不嫌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那端木虹立时道:“是是是,燕爷!”连滚带爬的起身,跃上另一匹马,低喝一声:“撤!”一干人马就这样绝尘而去,只是那仓而惶之离去的端木虹竟忘记了那依旧血淋淋地躺在沙地的耳朵。
    燕云天这才看向任飘萍,道:“我起初的确是要杀你的。”
    任飘萍道:“哦,是为了仙人掌吧,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江湖中令人谈之色变的仙人掌杀手组织原来只不过是燕赵三十六骑麾下的一只狗!”
    燕云天眉目中颇为自负,道:“哼!仅仅一个仙人掌就可以使中原武林谈之色变,可想而知如今的中原武林自从欧阳连城之后便是再也没有高手了!”
    常小雨冷哼了一声,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只是在这鸟不拉屎的沙漠中当个老大也就罢了,中原武林中绝顶高手只不过是懒得理什么鸡掌、鸭掌、鹅掌还是仙人掌。”
    任飘萍笑,他有时实在是喜欢常小雨的这种苦中作乐,吹牛不死人的乐观的性格,至少也是心中先不生闷气。
    燕云天的确有些生气,却也是一笑置之,淡然问道:“任飘萍和你算不算中原武林绝顶高手?”
    常小雨厄了一声,道:“我算不算都无所谓,老狐狸绝对算一个。”
    常小雨一想不对,又忙道:“老狐狸现在是受伤了,所以只能算半个。”
    燕云天看向任飘萍,道:“是以当千里莺啼李冰玉、春风不度李思然等仙人掌中的高手一个个失手殒命时,我便知道中原武林中的那句‘天荒地老柳飞絮,咫尺天涯任飘萍’可能真的有些道理,而就在这时江湖传言任飘萍居然是寒萧子的传人,我就更加对你有兴趣了。”
    任飘萍接口道:“更何况我的身上还有天蚕宝衣和弑天剑两件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贝,当然你就对我更有兴趣了。”
    燕云天道:“不错,更何况还有银子赚。”
    常小雨道:“赵宏云的银子?”
    燕云天道:“正是。”
    任飘萍垂眉问道:“就只是为了这些?”
    燕云天眼眸中的任飘萍依旧看上去让人会平生一些感伤,忽然觉的眼前的任飘萍似乎总是能于细微之处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心中不禁又多了几分警惕,道:“难道这些理由还不足以成为杀你的理由?”
    任飘萍笑问:“够,足够,只是感觉总缺些什么,那么究竟又是什么理由使你忽然改变了杀我夺宝赚银子的初衷呢?”
    燕云天笑答:“也许是因为你也拥有那枚银制令牌吧!说句实话,我实在是很想知道你究竟是谁,你的背景,你的武功渊源,你究竟与燕赵三十六骑是什么关系?”
    任飘萍呵呵笑道:“三弟,一个人太好奇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燕云天大笑,道:“我燕云天做事率性而为,还未曾真正惧怕过什么,况且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我甚至好奇到想知道为何有人说,你迟早会死在女人手里。”
    任飘萍厄了一声,故作怒状,道:“谁?谁啊?你说谁说的?”他的心中自是想起了一个人,欧阳尚晴,那个死也不怕却怕任飘萍死在别人手里的女人。
    常小雨却道:“老狐狸,我看你还是别问了,说这种话的人一拉一大把,一推一大堆。”
    任飘萍苦笑,道:“哦?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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