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见到阮静雅是在正月十五的晚上,她没有半点憔悴的样子,反而更加美丽了几分。这让阮静馨这个活了三世的人也忍不住从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三姐姐的病好了吗?”阮静娴笑着凑了上来,“如今看着倒是越发的好看了。”
    阮静丽一般情况下都喜欢表现的没有主见,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很多人都觉得她的性格这样是因为萧氏太过严厉,有苛待她的嫌疑。她见阮静娴开口,自己也笑着行了礼,然后凑了过来。
    阮静雅倒是没有半点尴尬,“我不过是略感风寒罢了。如今已经好了不少。”
    阮静华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角,开口道,“今日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咱们还是先上了马车再聊吧。”
    正月十五元宵节,京城必然是热闹的。这一日,也是对小女儿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日子。等天色暗了下来,家里的未婚少女们就可以在一定的条件下出门赏灯了。
    六位小姐出门,马车准备了三辆。不是因为马车小,而是因为每位小姐都带着一个丫鬟在身边,每辆车上也必须要有跟车的婆子在。
    “我和二姐一个车。”阮静雅唯独和阮静华关系还算不错,于是直接点名。
    阮静馨看了看永远都是默不作声,如背景一样的阮静荷。她是大房的庶长女,过了年就十六了,听说已经定了亲事,是忠勇伯的庶子,但是还没有正式的过礼。按说要乘车,一房一车是最合适的,但是这样被自己的嫡妹嫌弃,她也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静娴看了看阮静荷撇了撇嘴巴,“我和五姐去后面那辆车。”说罢也不等别人反应就拉着有些手足无措的阮静丽走了。
    阮静馨勾起唇角,“大姐姐,咱们也上车吧。”
    阮静荷笑了笑,没有说话,意思却很明确,让阮静馨先上车。阮静馨却拉起了她的手,“大姐姐,长幼有序呢。”
    阮静荷的眼波有些颤动,也没有再矫情,牵着阮静馨的手一起上了车。
    “大姐姐,听说你的亲事定下来了?”阮静馨坐在车里,仔细的打量着阮静荷。
    阮静荷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自有长辈做主,我只等着便是了。”
    阮静馨皱了皱眉头,阮静荷在她的记忆里并没有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只是隐约听人提起过,她婚后过的并不好,那个忠勇伯的庶子性格怪癖,经常非打即骂。
    见阮静荷不想多说什么,阮静馨便也停下了话题。大约两刻钟的功夫,马车便停了下来。瑞草和莫语分别服侍着自己的主子下了车,进入了早早定好的酒楼,直接去了三楼的包厢。
    这个包厢很是宽敞,有临街的四扇窗,打开之后视野极好。今晚的风不大,屋子里放置了两个大炭盆,倒是没有什么冷意。
    “每年也就有数的几次出门,做女子真真是不自由。”阮静娴年纪还小,最是耐不住性子的。“瞧,那边舞龙的队伍往这边来了。”
    阮静馨对这场景倒是没有什么稀罕的,不过能出来放放风还是不错的。阮静华看了看外面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赶忙道,“咱们先喝口热茶,然后下去转一转吧。”
    阮静雅第一个赞同,“听说醉仙楼有诗文的比试,彩头是一盏八面琉璃走马灯。”
    一听有热闹看,就是丫鬟婆子也开始耐不住了。于是大家匆匆的喝了一口热茶,便一起下了楼。
    六个人自发的分成了三组,就和来的时候一样搭配。阮静馨饶有兴致的走走看看,阮静荷一开始还没有兴致,渐渐的也被感染了。偶尔也会拿起什么来看看,有相中的就让莫语询一询价格。
    “前面怎么了?”几人走着,就见不远处围了许多的人。
    阮静馨皱眉,上一世她这个时候还在玩低调呢,根本就没有和姐妹们出门,而是在家装病。但愿不会遇到什么突发事件。
    有个婆子去看了看情况,回来就唾沫横飞的道,“不知道是哪一家的两位公子,在因为一位姑娘打起来,打的那个凶啊!”
    一个刚看完热闹的人路过,闻言就笑了起来,“那两位啊一位是中书侍郎家的小公子,一位是忠勇伯家的庶子。都是有名的顽人,那姑娘是如今风月楼里的当红的雅妓,流歌姑娘。”
    忠勇伯家的庶子不少,有三位,但是在争风吃醋这个年龄的只有一个。就是和阮静荷订了亲的那位。
    阮静荷的心中羞恼非常,早就听说这个方开畅是个不着调的,没有想到竟然能当街与人争抢花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良人。
    几个知道点内情的人,看向阮静荷的目光就有些同情。阮静馨过去握住了阮静荷的手,“既然这边被堵住了,咱们绕路吧,别坏了兴致。”然后用只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一切还没有定数,若不想认命,就要靠你自己……”
    虽然对大房恨之入骨,但是对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大姐姐,阮静馨还是没有什么恶感的。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对无关的人,不会浪费自己的仇恨。
    阮静荷深吸了一口气,强扯出了一个笑意,跟着阮静馨走了。阮静雅和阮静丽对视了一眼,却是没有离开。要去醉仙楼,走这里最近、最方便。何况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有人来制止的。
    果然,没过一会京兆衙门的人就来了,当事人离开,看热闹的也就疏散了,而醉仙楼那边的文会也已经开始了。
    醉仙楼的门前极为开阔,搭了一个高台,两侧三排各式各样的花灯,后面的架子极高,最顶上就是那展八面琉璃走马灯。八面上绘着八仙图案,形象生动至极,让人忍不住赞叹。
    阮静馨和阮静荷一行人走到的时候已经围了人山人海,无奈只能去了对面的一个茶楼,要了大厅里靠窗的座位远观。
    “大姐姐,这茶楼的点心竟然不错,你快尝尝……大姐姐、大姐姐?”阮静馨没有得到回应,只看到阮静荷愣愣的站在那里。她顺着望去,顿时哑然,大姐姐看的难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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