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玉敏锐的察觉到沈俊已称呼司徒雄为“帮主”,而且语气也明显偏袒着通天帮,就没有继续说田秀的事,便道:“这件事我们不争论了,也不是我们可以做主的。我只想问二师兄,能否现在离开通天帮。”沈俊道:“我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能不能离开唐门。帮主已孤注一掷,唐门覆灭只是早晚问题,我可不想你有任何闪失。”
    南宫玉心知谁都说服不了对方,只好退而求其次,道:“那师兄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这几天无论司徒雄要去哪里,你都一定要跟他一起去。”沈俊奇道:“这是为何?”南宫玉道:“小弟不便告知,但小弟绝不会害师兄的,还请师兄照办。”沈俊点了点头,道:“我当然信你,我答应你就是。无论你在酝酿什么计谋,都是冒着风险前来找我,我也不会把今天见你的事告诉任何人。”南宫玉松了口气,道:“谢师兄成全。”
    两人沉默了一阵,沈俊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是兄弟,这一点是不变的。如果你有任何难处,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不会让人伤害你。”南宫玉点头道:“多谢师兄,我也一样。”沈俊道:“要是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南宫玉道:“这里事了后,师兄随我回去看看师傅吧。”沈俊沉默了一阵,道:“要是老头得知我已加入了通天帮,会是什么反应呢?”南宫玉吃惊道:“师兄已经入帮了?”沈俊点头道:“我和岚儿最近相处的很好,我们的婚事已得到了帮主的同意,但前提要加入帮会。为了岚儿,我什么都愿意做。”南宫玉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提前恭喜师兄了。”沈俊道:“你放心,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我不会忘记老头的恩情。等到适当的时机我会携岚儿一起拜见他老人家。”
    南宫玉心知他说的“适当时机”是成婚以后,那时木已成舟,瑶光子也不能拆散人家夫妻。可司徒鸿新丧,他们就算结婚也至少在一年以后,就是说沈俊近期内是不会回去的,看来师傅交给自己劝他回去的任务是完不成了,只好道:“既然如此,请师兄多多保重,切记不要忘了我们刚才说的事。”沈俊道:“我理会得,你也保重吧。”随后二人分开,各自回去。
    又过了两天,晚上唐门排摆盛宴,为的是宴请欧阳野和犒劳将士。虽然危机仍未过去,但设宴的目的是为了激励士气,谁也没有松懈大意。唐家山庄内松外紧,唐门高手全部带人警戒在山庄四周,丝毫风吹草动也不放过。
    酒过三巡,欧阳野扫视了一眼在座众人,皱眉道:“这几天怎么都不见南宫玉?他去哪里了?”唐英雄笑道:“年轻人闲不住,给我留了封书信,带着两位娇妻游山玩水去了,说过几天便回。”欧阳野心想明天就是和南宫玉规定的期限,那小子不会耍什么花样吧,便道:“这节骨眼上还有心情游山玩水,通天帮的人还没走呢,要是碰上了且不麻烦?”唐英雄笑道:“换成别人老夫也会有顾虑,可南宫小兄却不用我担心。他做事很有分寸,年纪轻轻却沉稳老练,老夫不用过问。”欧阳野道:“门主对他评价很高呀。”唐英雄点头道:“老夫这辈子阅人无数,如此智勇双全的英雄少年却不多见。”
    坐在下首的唐铮轻哼了一声,他就从没听过父亲如此称赞过自己。唐英雄举杯起身道:“通天帮既然想血战到底,那我们就奉陪到底,趁他们准备兵器的这段时日,老夫也让人通知了各地分舵,再召集三千人上山助战。既然通天帮不想走,那就永远都别走了。”众人都拍手喝彩,斗志昂扬。唐英雄道:“这杯酒老夫敬各位,请满饮。”众人纷纷起身陪酒。
    全部饮下后,唐英雄道:“从今往后山上不许饮酒,再饮之日便是通天帮溃败之时。”众人还没接口,忽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尔等下次吃酒将是明年的今日,也是尔等的忌日。”
    只见身着黑衣,腰系白带的司徒雄,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转过屏风,来到厅中,竟是从内院大摇大摆的进来的,身后跟着鲁忠敬,谢秋华,曲悠然,孔世通,刑天,沈俊。
    唐英雄霍然起身,喝道:“来人!把他们拿下!”没有人动手,所以人全部像一滩烂泥般软瘫在原地,力气似被抽干,动都动不了。唐敬,王海平,欧阳野这些高手无一例外,杨义堂吃酒最多,第一个倒下。唐英雄这才发现大家都中了毒,自己也觉得浑身乏力,四肢发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时唐卫,唐国宇,唐林带人冲进屋里,高喝道:“通天帮的贼子混进来了,准备迎战!”司徒雄气定神闲的将手掌放在唐英雄的天灵盖上,一字字道:“全部退到门外,若有一人跨过门槛,就让你们的门主脑袋开花。”唐卫喝道:“你别乱来,全部退后。”唐门弟子被迫退了出去。
    司徒雄撤开手掌,道:“老夫说过,杀人有时是不用兵器的,现在你们信了么?”说着他看向了欧阳野。欧阳野的焦木刀就在手边,可惜却无力摸到,他大骂道:“狗日的卑鄙小人,爷爷瞧不起你这下三滥的伎俩。”司徒雄想到儿子司徒鸿,眼中露出悲痛之色,冷冷道:“杀一条狗用不着高明的手段。”
    唐英雄道:“老夫不明白,你们是如何在酒里下的毒,又是如何从内院里进来的。”司徒雄道:“你们每道酒菜都有唐家的人检查,本没机会投毒,外面戒备森严,更是连一只耗子也别想溜进来。但是,如果投毒的和带路的人也姓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验毒之人可以是投毒之人,内部的人也可以是带路之人。”
    唐英雄怒道:“胡说八道,我唐门弟子铁板一块,且会投靠你们!”司徒雄笑道:“世上哪有铁板一块的群体,上到朝廷,下到市井,到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士大夫和小市民只是所争不同罢了,说到底都是俗人。”唐英雄道:“那你告诉我,是谁出卖了我们?”司徒雄叹了口气,道:“最可怕的人往往是被忽视的人,谁都不会对他有任何提防,何况他还是你的亲生儿子。小凡,你说是么。”
    众人愣了愣,只见躺在地上的唐凡忽然挪了挪硕大的身躯,手撑椅子站起身来,叹了口气,道:“是。”唐英雄难以置信道:“是你干的?”唐凡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低头道:“是我,爹。”唐英雄勃然大怒道:“谁是你爹!你这头蠢猪,安敢如此!”
    唐凡从小不受重视,一年里也难得和唐英雄说几句话。只有逢年过节,家族请安时才能有机会向父亲说些恭贺话,唐英雄也随口问问他这最近的情况,从没往心里去。唐英雄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吃醉,糊里糊涂的和灶房丫头生下了他。临盆那天难产,唐凡的母亲生下他后就不幸去世,有人说唐凡是不祥之人,劝唐英雄不要这个孩子。唐英雄也动过心思,好在那时唐家祖奶尚未去世,不许唐英雄这么做,这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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