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瓣顶上,瓣壁上,瓣道中,无数的刀剑相jiāo,无数的矛枪相击,无数的箭盾相迎
    从瓣顶冲下的禁卫军,当东大将军的命令下达之时,他们已无退路,只有全力的往前冲去!他们要突围而出,并且要将敌人全部歼灭!只有将前面的敌人杀尽,只有踏着敌人的尸山与血海,他们才有一条生路!
    从山下涌上的风云骑,他们的王还在山上,他们的王还在火中,他们要救他们的王!这是他们唯一的目的,这是他们为之战斗的唯一原由,这是他们忘我冲杀的动力!火还在燃烧着,沙漏中每漏出一粒细沙,风云骑战士手中的刀便更增一分狠力砍向敌人!将前面的敌人全部杀光,将前路所有的障碍全部扫光,他们要去救他们的王!
    论战斗力,风云骑胜于禁卫军,但禁卫军的人数却远胜于风云骑,这是一场兵力悬殊的战斗!只是一个求生,一个救人,双方的意志都被迫至绝境,都是不顾一切的往前冲杀而去,彼此都是用尽所有的力气挥出手中的刀剑断肢挂满瓣壁,头颅滚下瓣顶,尸身堆满瓣道,这是一场惨烈而悲壮的战斗!鲜血流成河,汇成海,无数的生命在凄嚎厉吼中消逝,不论是禁卫军还是风云骑银cháo与褐洪已jiāo汇、已融解,化成赤红的激流,流满了整个落英山
    大大将军这这瓣顶的勒源哆哆嗦嗦的看着下方的战斗,那样惨烈的景象是固守帝都的他此生未见的!只是眨一下眼,却有许许多多的人倒下,那喷出的鲜血,仿佛会迎面洒来,令他不由自主的便闭上眼睛。
    东殊放看一眼勒源,那目光带着不屑与深沉悲哀。
    勒将军,自古战场即如此!胜利都是由鲜血与生命融筑而成的!拔出长刀,振腕一挥,儿郎们,随本将杀出去!
    猩红的披风在身后飞场,月形的长刀在身前闪耀,禁卫军的主帅已亲自冲杀上阵,剎时,在他身后那一万亲信雄吼着冲杀而出,冲向那激斗的风云骑
    当无数的禁卫军冲下山去之时,落英峰的火海之中忽然响起一声长啸,啸声清亮悠长,穿透山中那如cháo的厮杀声,直达九宵之上!
    是王!是王啊!王还活着!
    那一声长啸令苦斗中的风云骑jīng神一振,抹去脸上的血珠,抡起手中大刀,弟兄们,我们去救王!
    而在那一声长啸声断之时,火峰之上猛然飞出一道红影,满天的彤云赤焰中,那仿如是由烈火化出的凤凰,全身流溢着绯红夺目的光芒,冲出火海,飞向高空,掠过湖面湖边的禁卫军还目瞪口呆之时,炽艳的绯光中一道银虹挟着劈天裂地之势从天贯下头颅飞向半空,犹看到一道白龙在半空中猖狂呼啸,盘飞横扫,无数的同伴被扫向半空,然后无息的落下
    
    嗒嗒嗒嗒
    密集而紧奏的马蹄声仿如从天外传来,踏破这震天的喊杀声,一阵一阵仿如雷鸣,惊醒了酣斗中的两军,大刀依不停的挥下,脚步依不停的前进,脑中却同时想到,难道是墨羽骑赶来了?
    这样的想法,令风云骑气势更猛,令禁卫军心头更怯!
    马蹄声渐近,那是从平原西南方向传来,朦胧的天光中,伴随着嗒嗒嗒蹄声,银色的骑兵仿从天边驰来,铠甲在夜光中反she着耀目的光芒,一缕飞云飘扬在夜空中那是那是风云骑的标示---飞云旗!那么那么这是这难道是风云骑?可是---为何还会有一支风云骑?可此时都不是考虑此问题的时候!
    在第一瓣顶、瓣壁厮杀的两军有一些已不由自主转首瞟望那迅速奔来的骑军,当那距离越来越近,已可看清最前面的人之时,风云骑的士兵不由脱口大叫:是齐将军!是齐恕将军啊!齐恕将军来救援我们啦!
    喊声一剎那传遍整个落英山,齐恕将军来救援仿如一股巨大的力量注入山中的风云骑的体内,令他们不但jīng神振奋,气势更是雄猛不可挡!而苦战中的禁卫军却是心头一寒,身体一颤,手稍缓间,脑袋便为风国战士削去!
    驰在最前的一骑正是风国大将齐恕,而与他并排而骑的却是四名年貌相当、身着银色劲服的年轻人。当驰近山脚下之时,那四人直接从马上跃起飞向落英山,几个起纵,人已在瓣顶之上,仅这一手已足可见其武功已远胜于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而他们却足不停息,直往落英峰上飞去,途中试图阻拦的禁卫军,全化为剑下亡魂!
    而新到的五万风云骑则在齐恕的指挥下,直扑向落英山,原本僵持不下的两军顿时起了变化,禁卫军陷入苦苦挣扎的险境,而风云骑则斗志更为激昂,攻势更为猛烈!那倒下的便更多的是褐甲的战士!
    山中的厮杀还在持续着,银甲与褐甲的战士都没有停手的意思,这一战似乎一开始他们就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最后站着的人便是胜利者!所以不论倒下了多少同伴,不论砍杀了多少敌人,活着的人只有继续往前去,或冲出包围,或杀尽敌人
    已不知过去多少时间啦,月色已渐淡,天地都似陷沉沉的漆幕中,而此时,从西北及东北忽然又传来了马蹄之声,近了,近了,那是全都是身着银甲的战士!那是徐渊与程知!
    
    大将军风军风军很多的支援我们我们被困住啦!勒源望着满身浴血的东殊放,望着这满山的尸首,望着稀疏的禁卫军,望着那越多越近的风云骑,声音嘶哑而断续,那是一种到了极点的恐惧,大大将军,我们我们逃吧!
    勒将军,你很害怕吗?东殊放平静的看着勒源。
    是是的勒源吞吞口水,此时已不在乎这是一个多么丢脸的回答,我我们根本就不应该来讨伐风王,我们根本不是风云骑的对手!这是皇帝陛下一个错误的决定我们
    东殊放平静的听着,手中握着的长刀垂在地上,温和的开口:既然你如此害怕,那么本将便助你一臂之力吧!
    话音一落,在勒源还未来得及明白是何意之时,刀光闪现,颈前一痛,然后只觉得头脑一轻,再然后,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身躯倒下
    皇帝陛下不需要你这样的臣子!东殊放轻轻吐出这句话。
    他握紧手中的长刀,目光如炬,扫向前方的风云骑,大踏步的前走去,一名风云骑的战士挥剑而来,手腕一扬,剎时,那名战士的头便与躯体分家!他看也不看一眼的继续前走,不论前方走来的是谁,长刀扬起之时,必有一阵血雨喷出,然后一具人体倒下!
    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已杀了多少人,只知道不停的踏步,不停的挥刀,然后周围的声音渐渐的稀了、低了是将风云骑全杀光了吗?还是己方全被风云骑杀光了呢?那些似乎都不重要,他只须往前而去就是,杀光所有阻挡的人,然后砍下风惜云的首级回到帝都,回到陛下的身边!
    前方有什么闪耀,刺目的光芒在空中如电飞过,挟着风被划破而发出的凄吼,那一刻,恍惚间明白了,那一刻,忽然笑了身为武将,便当如是!手腕一扬,长刀化作长虹直贯而去然后意识忽然清醒了,清清楚楚的看到,半空中,长刀与银箭以电速在飞驰,半途jiāo错而过
    咚!耳朵清晰的听到了声音,可是他的身体却似乎失去了感觉,眉心有什么流下渗入眼中,抬手擦去,却碰到了深嵌入额的长箭!
    身体在往后仰去,所有的力气也似在慢慢抽离,眼睛看到的是无边无际的天空,那样的广,那样的黑!模糊的感觉到,前方似乎也有什么倒下,但那已与他无关了。手摸索着从怀中掏出那一纸降书,那是陛下吩咐要jiāo给风王的,只是他却未曾有机会见到风王,将陛下的恩典当面赐予她,但是还是要让她知道的,要让她知道陛下是一位仁慈宽厚的君主!
    手指萎顿的松开,一阵风chuī来,chuī起地上的降书,半空中展开,两尺见方的白纸上却只有一个大大的赦字!
    赦?嘴角无力的勾起,这一刻忽然明白了,只是自己似乎是辜负了陛下的一番苦心!
    赦!陛下,无论臣是败予风惜云还是降予风惜云,您都赦臣无罪!
    陛下,这就是您的旨意吗?可是臣是不需要的!您才是臣唯一的君主!
    道男儿至死心如铁。血洗山河,糙掩白骸,不怕尘淹灰,丹心映青冥!
    呢喃轻念,声音渐低,落英山似也沉寂了。
    陛下陶野
    东朝帝国最后一位大将军东殊放,在仁已十八年十月二十六日寅时末闭上了眼睛,他最后的话是:陛下、陶野。
    而那个时候,祺帝在定滔宫内彻夜静坐,而东陶野正与皇朝jiāo战!
    对于这一位末世将军,后世评论其目光短浅、不识时务、不知变通、不顾大局,但史家留下一个忠字,却是无人反驳!
    
    战斗已近尾声,落英山中的禁卫军已寥寥可数,可是好不容易碰头的齐恕、徐渊、程知却没有半分高兴,彼此对视的目光都是焦灼不安的,面对千万敌人都能镇定从容的大将,此时却怎么也无法掩示内心的惶恐!
    落英峰上的火也渐渐的小了,渐渐的熄了可是王呢?久容呢?林玑呢?为何一个也没见到?移目环视,遍地的尸首,这其中有许许多多的风云骑战士!
    就是将这座山挖平,也要找出他们!程知的声音又粗又哑,目光回避着两人,扫向前方,只是那尸山血海却令他虎目紧闭!
    忽然徐渊的目光凝住了,然后他快步走去,可只走到一半他便停住了脚步,仿佛前面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令他畏惧,令他不敢再移半步!
    齐恕、程知在他的身后,原本抬起的脚步忽然落回了,忽然不敢走近他,半晌后,两人才提起仿有千斤之重的腿,一步一移的慢慢走来,似乎走得慢一点,前途那可怕的东西便会消失了!可是这一刻的路途却是如此的近,任他们如何拖延,终也有面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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